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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浩明拒绝不拒绝魏府,是男人,恐怕都很难拒绝这样一门送上门的好亲事。魏香香怎能和喜鹊比?
正因为如此,孟浩明做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反而引起了李敏的恼怒。那就是,为了尽享其人之美,孟浩明怕手指尖的鱼儿溜了,竟然赶紧先找上了春梅,把定情礼物都送了,希望就此能圈住春梅的心。到时候,春梅只要坚定地喜欢他爱他,他再娶魏香香,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可到底孟浩明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春梅不是其他人的丫鬟,是李敏的丫鬟,注定不会被孟浩明这样摆弄。
“公孙先生来了。”李敏听见脚步声,即抬起眼,看见了走进来的人。
公孙良生冲她拱了手,说:“臣奉从王爷的命令,来和王妃说些事。”
“坐吧,公孙先生。”李敏道。
彼此都已经很熟悉了,不需要客气。对于这位她老公身边最红的红人,于她老公是良师益友的书生,李敏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略带敬意的。但是,刚才,在帐篷外面,这个书生俨然有意偷听了她和春梅说的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李敏心里头叹口气,说:“外面天寒地冻的,先生刚在外头那样站着不冷吗?”
公孙良生怔了一下,没有想到她不仅察觉到了,而且明显不满。
“臣,臣刚才,是以为不太合适进来打扰。毕竟王妃是在训诫奴才。”
“公孙先生认为本妃刚才是在训诫奴才?”
公孙良生脑门上要冒汗了,干脆承认道:“请王妃放心,王妃刚才与他人说的话,公孙一定带进棺材里面,谁都不会说的。”
“先生究竟愿意不愿意为本妃保守秘密都好。实际上,明人不做暗事。公孙先生,莫非认为,本妃刚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吗?”
公孙良生苦笑不已:“王妃,臣知错了。”
“本妃只是觉得,连公孙先生这样的读书人,明事理,崇仰道德,结果,合着他人,是欲欺负起一个弱女子,实在是让人不禁嘘叹这个世事残酷。”
“王妃,臣必须有一话阐明。这个事儿,臣可绝对没有插手过!”
也就是说,出这个馊主意的人,是魏府的人了。魏府为自己女儿打算,叫做自私自利也好,都无可指摘。要说,这事儿能成,都是一个人愿打一个人愿挨,要说,都还是中间那个男人的错。
“王爷不一定赞成此事。”公孙说。
李敏知道自己老公性情,可是,她老公,总也得为自己下属的未来谋划。平心而论,若做了魏府的女婿,可只比娶一个春梅强多了。毕竟,升官这条仕途路,不是说护国公一个人说的算的。朱隶想给孟浩明升官,总得有种种理由和机会。
机会不是白给的。不是说每次都能给孟浩明的。但是,有个强大的岳丈像魏老在撑腰,一切完全不同。
公孙良生这会儿瞅了瞅她的脸,说:“臣胆敢和王妃冒昧一句,王妃莫非是因为魏府小姐为了王爷进宫一事,以为这事儿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心里有了些感慨之意。倘若王妃真是这么想的话,臣想说,这点仁善之心,大可不必有。”
李敏听见对方这话,抬眼不禁瞥了对方一眼。只见这张书生脸干干净净的,斯斯文文的,说出来的话却无疑都是残酷至极的。难怪许某人整天说最毒是书生。
“公孙先生的谏言,本妃也认为如此。太仁慈点心,是泛滥,无益于众人。不过是令所有人都痛苦罢了。对于顽疾,大夫要做的事很简单,快刀斩乱麻,把病根挖除掉,哪怕手术是痛苦而残酷的。”
公孙良生听她这话也是哑口,想他这个书生毒,恐怕都没有她这个大夫毒。
“公孙先生来找本妃,带了王爷什么话?”李敏问。
“王爷让臣来转告王妃,希望王妃明日启程回北燕了。这回的回程,由臣亲自护送王妃回去,足以保证万无一失。”
看来,她老公和猫爹是达成了一致的协议,想做什么事了,所以赶着让她走人。对于这点,本来高贞应该是不会那么急想赶她走的。只能说,高卑国内的国事,似乎不是那样尽如人意。
李敏侧耳聆听,好像远山里传来的雷声,说:“那个是打炮的声音吗?”
这样的声音,只有军人听的出来。否则,像尚姑姑,春梅等这些丫鬟婆子,怎么听老半天都听不出个所以然。
在这个年代,土炮是发明了。但是,不是说,所有地方都能见到大炮。一般的老百姓,没有到过战场的,怎么知道大炮这东西是什么样子的,更别说一听就听得出来是炮响。
公孙良生对此,对李敏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地说:“臣不知道王妃是从何人口里得知的?”
“没有,本妃自己揣测的。”李敏说。
话到此处,似乎是没有什么可以互相隐瞒的地方了。
公孙良生对她坦白了实话:“刚才那些大炮声,是高卑谋反的逆贼逃到了百罗,抢夺了那里的大炮,对于城内固守的国王军队,进行了炮击。攻击已经是一日一夜过去了。高卑的紫阳城,怕会紧接失守。国王的大部队,以急行军的方式向百罗增援,但是,只怕来不及。等逆贼攻占了紫阳,把那里作为根据地,给东胡人打开国门,到时候,高卑的国土岌岌可危。而高卑与北燕接壤。紫阳的失守,对两国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紫阳这个地方,易守难攻不说,而且是占据了高地,一旦被逆贼掌握到手里,联盟东胡,高卑的*想抢回这个地方,怕是不容易了。
李敏是曾想到逃脱的闻家余孽必然没有那么快投降,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叛党,似乎比起被斩首的闻良辅,更有智慧。
至此,高贞对此已经有些预料了。在于闻良辅的儿子闻习元,善于文略。
“国王和王爷,是不是有了对策?”李敏问。
“对策是有。但是,前方战场腥风血雨的,王妃您身怀六甲,实在是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的老公,她的爹,都要带着人去打仗了,而她却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充当缩头乌龟。怎么想怎么心头不舒服。
“如果本妃认为,本妃这样回去并不妥当呢?”
想必,他也知道,她不是容易劝服的人,所以,和她猫爹一块,让公孙良生这样三寸不烂之舌的,到她这里做工作。
公孙良生果然是谋略家,游说家,说:“王妃如果有更合适的理由留下,公孙当然会把王妃的说法回禀给国王和王爷。但是,国王和王爷,都是必须以王妃和孩子的安危为先。”
她倘若担心他们然后想留下陪他们,显而易见这个理由是行不通的。
李敏略微沉思,倒也不假思索,道:“本妃是有十足的理由认为,本妃如果现在回去的话,恐怕正好中了敌人的陷阱。”
公孙一愣,问:“陷阱?”
“是。国王和王爷有所不知的,敌人,可远远不止高卑国内的叛贼以及虎视眈眈的东胡人。本妃一路到高卑来,京师里的某位大人物,心里面可是一直纠结着。在兴州失火的那一晚,这人的人,打算了趁火打劫。要不是本妃的人救驾及时,本妃这也就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皇上的人——”公孙拧起的眉头,似乎表明有听说过这个事。
确实,万历爷是他们要防范的对象。可是,万历爷的手伸不到这么长。
“要说大明皇宫里的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王爷更清楚不过了。本妃只是实话实说。万历爷的手,早就伸得那么长了。否则,这人怎么都能轻而易举潜进高卑来。或许,万历爷的大军没有办法明目张胆地进军,可到底,大明过境上设立的衙门,都是万历爷的人。”
军权在护国公手里,可是,官衙都是大明中央设立的,不能说没有万历爷的眼线。
李敏又道:“公孙先生可否知情,万历爷把三爷派来的目的?”
对于朱璃的此行,众人早有众多猜测,无疑猜的都是朱璃心怀皇帝的歹意,恐怕是针对她李敏。究竟怎么动手,如何动手,却也是不知所云。毕竟朱璃和朱璃带的人,都太少了,想和他们护国公的人动手,需要仔细掂量。
公孙良生慎重地表态:“王妃是不是有了想法?”
“本妃想的是,三爷本人,哪怕不愿意,都难逃变为皇上的一颗棋子。只要想想,三爷身边那点屈指可数的人手。”
一句话可以说是让人恍然大悟。话说,万历爷这人,都喜欢把人当棋子,无论是把自己后宫的老婆,或是自己的儿子,都不当成人一样的对待。大皇子被皇帝用计所伤的心灵,现在依旧在燕都城内舔着伤口。
三爷不是没有完全察觉,只是,只怕身不由己。
也是,如果她回去,回去路上,稍有半点差池,让皇帝的人,拿着想找三爷的借口,却把她绑走了,不经过北燕,绕道到东胡去,哪怕不带回大明,把她送给东胡人,都足够让护国公和高卑国皇室暴跳如雷。皇帝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最好是让她到东胡以后受尽折磨被弄死了,连孩子一起死。
李敏似乎不用想,都能猜到此刻万历爷心头对她的那股恨之入骨。只要想到兴州城内上回来袭的那群人,比起以往,更是非要她死不可的那种意志。
万历爷恨她,因为她坏了皇帝太多好事了,一次一次的坏,到现在,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她此行高卑,可谓是战果累累,给万历爷带来了史上最可怕的敌人。国王醒了,而且与护国公结成亲家了,大明的京师,宛如风雨之中的蜡烛。
李敏这些话,被公孙传到了高卑国国王、护国公议事的帐篷里。
夜晚的烛火,照着这些手握权柄的男人的脸。一张张面孔,有着深,有着沉,犹如海底,犹如深渊。
高贞负手踱了两步。女儿在兴州遇刺的事儿,他确实不知情。现在听这样一说,那个大明的老皇帝,对他女儿真是心怀不死。
恐怕他女儿,已经变成现阶段老皇帝最恨的那个目标了。
“万历爷这个人——”高贞与女婿说,“朕以前没有会过面,但是,听先帝提过多次。先帝在把帝位传给朕时,说过多遍,说,万历爷这人心里很黑暗。相比而下,统治北燕的护国公,心里却是比较明亮的一个人。”
朱隶和万历爷打交道固然已久,但毕竟不是高贞那个年代,对以前的万历爷并不怎么熟悉。对于高贞这些话,是倾全力听取。
为什么说万历爷心里黑暗?那得说到,高贞说:“万历爷继承皇位的时候,据说是把兄弟姐妹全杀了。当然,如今,还有个恭亲王在世。杀和自己争夺皇位的兄弟,这个是无奈之举,本来也是无可厚非。可是,后来,先帝和朕说过这其中的秘密,说,万历爷把最小的兄弟先杀,你知道万历爷为什么这么做吗?”
朱隶浓眉紧锁:“因为年轻。”
历史会证明,万历爷心里黑暗固然黑暗,但是,抉择是对的。年轻人,永远到了某一天,绝对可以战胜老人。所以,万历爷最怕年轻人。好比他宁愿扶持无能的太子,也绝对不扶持那个才华横溢的八儿子八爷。
“这样的一个人,朕反正是难以想象的,而且,也绝对不想和这样的人见面,否则,会觉得可悲至极。”高贞到底是个比较浪漫的人,侃侃而谈道理之中,不乏一些感伤,“你试想他,九五之尊,坐在那把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的龙椅上,在他的眼里,他身边对他再好不过的人,都是可疑的,带着谋害之心的坏人。这样的人,恐怕是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在他的心里只有敌人没有爱。多么残酷,多么孤独,多么可悲。他手里掌握着最大的权势,最终却注定了孤独而死。一个帝王做到这一步,等于作茧自缚。”
高贞的声音,在帐篷内,像是低吟的诗歌,回荡着,清晰,又很让人惊醒。
所有人都在静默地聆听,包括他的三个孩子。
“朕因此对皇太子说过,千万不要学大明京师的那个人,要做到不孤独,最少,要把心交出去一点,宁愿自己吃亏一些,偶尔适当的宽容,是必要的。只有这样,才能换回来你想要的他人的真心对待,而不是谋谋相见何时了。”高贞说到这儿,顿步之后,看着女婿,“如今,这话朕一样送给你,隶王,千万不要被你心里的那把龙椅绑住了你。那只是个东西,应该为你所用,而不是它来用你。”
果然是,一个和万历爷完全不一样的君王。哪怕常年卧病在床不能处理朝政,这么多年来,在百姓和百官的心里面,从来没有消失过。是他们景仰的国王,充满智慧的明君。
公孙良生等大明人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当高贞的话一完,帐篷内的高卑人无疑都是士气高涨了起来。
高贞是个,能统治人心的君王,而不是只会享用权力的君王。
什么时候,能做到父亲如此呢?
高治的心头突然划过这样的一个念头。这是前所未有的。以前,他对这个爹,似乎只有怨气。
心间的悸动难以抚平,见身旁无论自己同母的二胞弟,或是异母的三弟弟,脸上那副神情都因为国王一番话不一样了。高治嘴角一扬,穿过帐幕走到外面,任迎面的冷风刮着他的脸以及下巴上新长出来的青茬。
连日的带兵,让他辛劳了不少。可是,这个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充实,踏实。
前面,一支马队过来了,是一支数十人的小马队。
有人喊着:“虞世子回来了!”
高治眺目看着,长图高兴地跑过去给虞世南牵马。虞世南的脸上,才真正像被刀子刮的,本来极好的世子爷皮肤几日内被北风几乎给摧毁了。
这几天,虞世南一直没日没夜的带着人寻找朱琪的蛛丝马迹。直到找到了紫阳,惊闻闻家军劫持了大炮攻城,这不才慌慌张张回到国王大本营这里想着报信。
纵身飞下马以后,虞世南大步朝高治走过来,走到半路,似乎感觉到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回头一看,见到一个在军营里急闪而过的人影,不是清惠又能是谁。
虞世南感觉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更沉了。人,是他们丢的,总说不过去。
“你找人找到了紫阳?”高治问他。
“是。”
“感觉人在紫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