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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轰隆隆响动,却是一队人马驰回了萧言南门别业之内。
去的时侯就萧言和张显等三两骑,回来的时侯就是几十号人。后面还有十几辆车子跟着,却是一些骑不得马的。
一众穿着内使服色的人等夹着萧言,大声说笑,意气昂扬的直入而内。
在外面戒备盯着萧言南门外别业动静的开封府班头们,忙不迭的避道一旁。在别业外面值守的萧言随扈亲卫想迎上去接过萧言,这些内使就一鞭子抽下来。喝骂之声劈头盖脸的就泼过来。
萧言身边这些貂帽都亲卫,都是能披甲冲阵,手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厮杀汉。除了萧言之外,其他少有人能摆在他们眼里。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更见萧言一副被挟持住的样子,顿时跳开避过鞭子,佩刀带剑的太惹眼,操起一旁棍子就要动手。
他们还未曾动作,萧言严厉的目光就扫视过来。在他目光之下,这些貂帽都亲卫都是一凛,默不作声的退开去。
在萧言旁边的胖瘦两位使者得意的扫了那些亲卫一眼,再贪婪的看着眼前已经多了许多建筑的南门别业。许多库房,都是收纳财货的。现在似乎都变成了他们囊中的东西。
那瘦的内使笑道:“不打不成器的东西,却是俺们替显谟调教一下了,显谟不会见怪罢?这等粗蠢没眼力的人物,显谟怎么就收在身边了?依着俺的话,早早开革逐退了就是。也亏得是俺大量,不与之计较,换其他人试试?这等刁奴,打死了又直得什么?”
他声音极大,有意让人听得清清楚楚。退开的那些亲卫,个个气得脖子上青筋一跳一跳,垂下头咬牙不语。
萧言淡淡一笑:“大珰说得是,异日定然好好调教他们............一路辛苦,还请入内,为诸位接风,小小便宴,一定还请赏脸。”
那胖胖的内使转头笑道:“显谟,不是俺说你。入汴梁的时侯,便如此识趣,如何会有今日?俺们总是想尽力周全显谟的,可显谟总得不让俺们为难才好............”
这算是来软的。
那干瘦内使却是冷哼一声:“要紧差遣在身,便宴什么的,却不敢领,该早早查点清楚这里财货才是,短了少了,却是算谁的?这干系俺却承担不起。显谟也得当心,千万不可自误。有什么不对,俺们到时候回禀与隐相处,就不见得是什么好听的了!”
这个就算是硬来威胁。
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要萧言拿出诚意来。放着一座金山就在眼前,大家兴冲冲的来此。已经再按捺不住,这萧某人有财神之目,跨黑虎而来的名义动于汴梁,开始的点缀,就绝对不能轻了,将来大家相处的日子还长远,这番诚意,可得时时奉上!
萧言一笑:“岂能慢待诸位?有一位算一位,萧某人都有一份虔心,将来大家也算是同僚,岂能不就萧某人这份便宴?总是让诸位满意就是。两位大珰处,将来正是萧某人的依靠,萧某人如何敢不小心趋奉?还请一定要赏萧某人这份颜面。”
这番话说得还算着实,胖瘦两名内使对视笑笑,暗自点头。再看看周遭跟来的人都眼睛发亮,两人也明白好处不能自家吃尽了,这些随来之辈都是有根脚的,不然不能领此肥美差遣。断了大家财路,可就得遭人恨了,这桩差遣,不见得就能完满的办下来。要知道可不止一人,在隐相面上说得上话。
当下两人就扬声招呼一声:“诸位,恭敬不如从命,俺们就扰显谟这一次罢!”
欢声雷动大中,一众阉人拥着萧言就直入而内。沿途当中,人人恭谨走避。转瞬之间就来到萧言日常居停所在,几名亲卫忙不迭的迎出来。
众人纷纷下马,胖瘦两名内使夹着萧言,也不等什么揖让进退了,大摇大摆的就朝里面闯。
那胖子眼神好些,看到了正在兴建的高尔夫球场,新鲜之下忍不住动问一句:“那片清出来的地方,又植草又挖湖,是个什么道理?若是园子,却又太空旷一些。难得这冬日草还青绿,这又是为何?”
萧言笑笑:“这却是击球为戏的一个所在,草冬日青绿,却是冬日想法暖了地气,才至于此。花费着实不小。”
瘦子内使听见,目光闪了一下。他心思深一些,这么大一片地方通上地暖以热地气,花费着实不小。萧言此刻正是为人查账的时侯,还毫无顾忌的炫耀豪富,是个什么道理?
转眼间这点顾忌又被生财之心压了下去,萧言不愧财神之名。今日所得,必不会少。在此检查整理财计事时日尚长远,最后所得,想必更是惊人。不过这么大一笔,也不能自家全吞下去了,总得四下点缀一番,才算得上平稳。最大一份好处,自然是要留给隐相他老人家的............
转眼之间,这两名内使连要点缀打点的人都考虑得差不多了,列了好长一个单子下来。浑然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后面的张显几人并未曾入内,而是悄悄散开隐没,不知道去忙什么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这个时侯不仅是两名内使,还有谁来注意区区几名执役亲卫?
萧言临入内之前,又扫了一眼还未曾完工的高尔夫球场,冷冷一笑。这笑意,转瞬之间就消逝不见。
这个球场兴建,本来是准备将来有机会迎奉赵佶驾幸的。
入居汴梁,萧言走的就是幸臣路线。他本来是打算将这条路走到底的。结好君王,用钱财善结人缘。腾挪出空间,尽力为将来从北面压来的天崩地裂之患做些准备。一旦有变,自己就挺身而出。那个时侯,总不见得还有人能掣肘了罢?
自己再为那个贪财皇帝拼命生财,自己维系的神武常胜军也遵奉号令,没拿几文钱就去河东踏实戍边。但凡稍有人心,稍有理智。就知道他做的事情,都是对此刻大宋大有利的事情。怎么样也能容忍一二了罢?
大宋党争再剧烈,对自己这等出身人物再排斥。对这个时代如自己这般难得能做点实事的人物,总不至于赶尽杀绝罢?更不必说自己提都不敢提起的那场平燕大功!
萧言已经竭尽所能,甚至摧折自己自尊,来趋奉这位荒唐天子了。除了惹上门来,更是不敢在朝局当中当中涉足半点。
他只是想积攒点力量,等到那场必然要到来的汉家文明的劫难。
可是这个大宋,连做此等幸臣的机会,都不容他!
只因为他能影响一支能战的军马,只因为他不是大宋士大夫阶层出身,只因为他有平燕这等惊天功劳——这等功劳,往往有意味着不赏,意味着不得善终!
党争之烈,也让他再也躲避不开。只因为他和赵楷有点牵连,朝中所为清流,就与他不死不休。所谓士大夫辈,与君王共治天下,就是这般治天下的么?
这个大宋,实在是已然积重难返。在真实历史上,靠着百万汉家男儿在这场天崩地陷的劫难当中拼死血战,一个个汉家英豪竭尽所能。才让这个大宋在苏杭天堂之地,苟延残喘下来。而就是这个大宋,将在这场劫难当中挺身而出的男儿,又扼杀在风波亭前!
千载之后,犹有余痛。
委屈,不能求全。只有张扬激烈,才能真正在如此末世,做出一点事业出来。没有一场惊雷,如何能震醒这个大宋!
从此刻去,自己就踏上了另外一条道路了。无论如何,自己觉得问心无愧。
这个高尔夫球场,估计是再也不会建成了。
萧言目光凝重,大步入内,一众内使围在左右,大呼小叫,一副志满意得的模样,跟着入内。唯恐落在了后面。
不用多时,萧言就率先直入内院,后面内使们跟着涌入,就看见内院当中,没有陈设好的席位。只是几十名壮健矫捷的汉子,扎束得整齐,负弓背刀,冷冷的看着他们。这些亲卫,人人都戴着一直深藏的貂帽,不少貂帽的貂尾之上,犹有已经变成了深黑色的胡虏之血!
不等这些内使反应过来,萧言已经越众而出,伸手就解下身上朝服,随手一甩。顿时就有亲卫接过。另一名亲卫递上萧言在燕地用以格杀完颜设合马的长剑。萧言接过,在手里掂了一下,回头对着那些内使轻蔑的一笑。
大门格格声响,一下闭拢。外间脚步声响动,墙头上一下就冒出无数貂帽。人人手中都持着强弩这等军国重器。弩上锋利箭镞闪动着寒光,比这冬日天气还要森冷。
这些内使吓得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有的人腿一软就坐在地上。内使们裆浅,夹不住下身,顿时就湿了裤裆。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这还是在大宋的都城汴梁么?这南来子到底想做什么?
萧言本来就是挺拔,这时持剑在手,更是显露出逼人锐气。这等锐气是如此惊人,甚而稍稍挨近一点,都有被刺伤的感觉!
“诸位,就在这里委屈几日。禁中之人,当以为诸位在此忠勤用事。一旦事了,再论及诸位去留罢............”
那胖子内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瘦子内使却撑得住一些。他在皇城司提调过,见过市井光棍人物,有点微薄胆气。当下抖着手指着萧言:“姓萧的,你可是要作乱?你这是自寻死路!快快放了俺们,早些向隐相请罪,凭着你平燕功绩,也许还能换一条活命!............要知道这是大宋,不是你出身的辽地。有谁在大宋作乱成功过?”
萧言哈哈一笑:“这个时侯就想起萧某人的平燕功绩了?萧某人命运,不用诸位担心。作乱的也不是我姓萧的,到时候,萧某人却是为大宋平乱的............诸位还是在这里踏实一些候着就是,将来自然就知道分晓了。”
那瘦子内使强撑着做暴跳如雷状:“你自家寻死,谁也救不得你!”
说罢转身就想撞门,闹出点动静指望能惊动四下。他却浑然忘了,萧言这个别业,在南门之外甚远,因为这里后来又在应奉天家财计,成为要紧所在,有些人家,也都迁走了。如此冬日天气,荒郊野外,少有行人。就是有些开封府班头在外守着,也被萧言的亲卫远远隔绝在外,而且谁也不知道,这些班头是不是为萧言所收买了。闹出天大的动静,只怕也传不到外头去!
那瘦子内使才转身,就听见一声弩弦响动,一直无尾弩矢嗖的一声落在他的脚下,深深破土而入。这瘦子内使动作顿时僵住。周遭人等还加倍不堪,一阵惊呼惨叫,软倒在地夹不住尿的又多了不少。那胖子内使已然满脸大汗,脸色又青又白,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
那瘦子内使犹自不甘心,咬牙道:“姓萧的,你挟制俺们。就算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不要几天,总遮瞒不住!到时候上门而来的,就是几万禁军!你还能躲得了?识相一点还是束手请罪,也许还有一条生路............你有的是钱财使费,难道还不能买个平安?”
光棍话说到后来,已然有些在放软讨饶了。
不等萧言开口,一名脸上有刀疤的貂帽都亲卫先冷笑道:“就是杀了你们,又直得什么?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回到燕地,显谟就是称王又怎的?就凭都门禁军那些窝囊脓包,还能困住俺们不成?就是捆着一只手,俺也能在他们当中杀一个来回!”
这亲卫的凶悍之气,顿时就震住了这瘦子内使。这才恍然明白萧言身边都是一群凶神,说不得就是随他平燕的心腹亲随。怎么就容这南来子收了这么多厮杀汉放在身边?
萧言摆摆手,示意不必再吓他们什么了,温和的开口:“诸位,事已至此,就在这里好生安居几日罢............最后你们自然明白,我萧某人还是大宋的臣子............”
他来回踱了几步,胸口渐渐开始起伏,接着就越来越剧烈,突然提高了声音:“............少不了你们吃的喝的,不过别指望是什么山珍海味。能让你们吃饱,都算是老子心善!他妈的,真以为老子好欺负,一帮没卵子的家伙,就敢骑到老子头上?却不想想老子这身功业,是从哪里来的?在汴梁装了几天的斯文人,就当老子是吃素的了?去你妈的!老子算是明白,你们这帮家伙,打到脸上,才能老实。对付自家人,倒是张牙舞爪!大军围上来,甚至刮干净宫门上的金银赎城,女儿装点好送人。转头过来,就继续自家狗咬狗,葬送了多少万里赴援的勤王军马。然后就他妈的到五国城里面数羊去,老婆女儿,一个都保不住。所谓士大夫,也就出了一个李若水!这口鸟气,老子忍他妈的很久了!”
萧言突然满口爆粗,狠狠龇牙。一口白牙似乎就反射则不亚于刀剑的寒光,冷森森的择人欲噬。原来强自收敛的锋芒全都展现出来,没有一个人在这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萧显谟面前还能站稳脚跟。
这个萧显谟,哪里是骑黑虎而来的财神。他和胯下黑虎,都是能吃人的!在燕地,他旌旗所向,尸骨何止千万?
自家怎么猪油蒙了心,争来了这样一个差遣?
看到萧言爆发,一众亲卫腰背挺得更直。在燕地时豪气在这一刻似乎就再度回返。这才是大家熟悉的萧显谟。而不是那个在汴梁镇日略略显得有些憔悴,什么事情都要想上一阵才谨慎的开口,就是在自家宅邸耍宝也常常若有所思。强迫自家显得人畜无害的家伙!、
大吼一阵之后,萧言神清气爽的摆摆手。一众亲卫顿时涌上,两个服侍一个,将这几十名内使拖了下去。没一个人敢吭声,恨不得咬断舌头让这些凶神以为自家是哑巴。乖乖的从命,被人拖到哪里就去哪里。转瞬之间,这院子里就剩下一股尿骚味。
萧言将剑掷还给亲卫,咂咂嘴:“欺负一帮没卵子的家伙,真他妈的胜之不武。”
一众亲卫人人点头:“这场面的确有点小。”
热闹声中,张显大步走入,在萧言面前行礼:“显谟,已经都安置好了。塞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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