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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与岚儿携了手,便再不舍得松开,眼下便笑,“你只盼早日娶了儿媳妇了!”
“我自然是想的,只是还要看缘分不是?”靖海侯夫人说着,向云娘一笑告辞,“过了两日我便去寻你说话。”
云娘也点头,“你回去后不比我无事,这么多年没回靖海侯府了,还是好好将府里理一理,并不急的。”
待回了家见自家府里却严整非常,竟不逊于自己在府里之时,因此便赞岚儿,“果然大了,家里管得比母亲好。”
祖父听了也点头,“先前我还怕她太小压不住,不想论起手段,比你还要强。”又补充了一句,“将来不论是多大的家业,做当家主母都绰绰有余!”
云娘听了“多大的家业”时,心里便猜出了祖父话里的意思,却只做不懂,含笑道:“其实哪里有那样好,不过是祖父对小辈十分疼爱,因此只当她什么都好了。”
老武定侯过了耄耋之龄,可心里却不糊涂,话说到了便也不再提,只笑着让人将两个小的抱过来,拿枯瘦的手指在孩子娇嫩的小脸上轻轻摸了摸,心里说不出的满意。那时六孙媳妇几年没生出孩子时,他着实是急的,现在见了这对小儿女,终于放下心来,武定侯府的传承再不会有问题了。
至晚,玉瀚方从宫里回来,这一日从一大早起献俘、见驾、宫宴,竟十分忙碌,回到家先去见了祖父,再回房里时小儿女已经睡了,便与岚儿、崑儿说了一会儿话也安歇下来。
云娘便问:“如今情形怎么样?”
原来玉瀚早与她商量好了,这一次回京后便要将官职尽行辞去,在家陪着云娘,教养一对小儿女,却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并不愿意的,已经加封我为太子太保,左都督兼兵部尚书,建威将军。还荫封了崙儿三品世袭武职。”
太子太保位属三公,是天|朝最高的官职,但只是虚衔,而左都督却是武官的实职中最高的,位居一品,而且这个职位并不是一直都有人在位,先皇时曾先后任命过两人,皆年功高德著、战功赫赫的将军,后来他们离世后便一直空着,当今圣上则并没有将此职位封赏与人。
玉瀚以勋贵出身,曾为辽东总兵制衡夷人,又任平南将军收复五处宣慰抚司,确也有资格为左都督了。
至于兵部尚书虽然官品不高,但更是朝中重臣,掌握天下军政。
自己早已经受封,长子将来会是世子,次子亦有了荫封,玉瀚在不惑之年便达到了臣子所能到达的顶峰。
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玉瀚与云娘相识之时,正是他被贬官排挤到盛泽镇时,此后又经历了夺嫡之争,再加之他生性本来疏朗,因此对于争权夺利非但不热衷,反有几分不屑。先前为了侯府,为了妻子儿女不得不争,如今功成名就,倒是愿意退下来。
云娘明白他的意思,便缓缓地劝道:“君恩不能却,不若过些时日,你再找个借口辞了左都督和兵部尚书之职。”
“不错,我意亦是如此,如今的形势,我们还是不要再站到风头浪尖之上了。”玉瀚道:“只是这借口,用什么好呢?”
古者致仕要年满七十,如今朝廷加恩,也不过减到六十,玉瀚差得还远呢。云娘便道:“只能是以伤病辞官了。”
“也唯此一法了。”汤玉瀚便笑道:“我先在朝中过些日子,待冬日天冷时便称旧伤复发,辞了左都督兼兵部尚书这些事务繁杂的官职,我们俩个在家里赏雪看画儿。”
他们入京时正是秋季,京城里很快便冷了下来,到了滴水成冰的时候,玉瀚果然便称疾留在家中,他带兵征战多年,身上自然是有伤的,特别是初到辽东时所受的箭伤,当时惊动了朝野的。如今只说旧伤发作,也十分说得过去。
皇上自然赏了药材,又命御医前来诊治,云娘亦被皇后招至宫里垂询,“侯爷还正值壮年,旧伤怎么就如此沉重?”
云娘便道:“当年我们初到辽东,不知战事,到了那里一时大意中了夷人的埋伏,玉瀚为了保住襄平诸卫,只得亲自留下,因此肺腑上中了箭,又流落夷地数月。那里如何有良医良药?当时回来时尚不觉得,到了西南湿气重便时有发作,只是当时处于军中,自然不好声张,他便悄悄让我送些药过去……”
前面的话自然都是真的,但是后面的当然是玉瀚和云娘一处商量好的,听起来亦有道理。
皇后娘娘便道:“听御医回来禀报,脉相上似乎还不要紧,却不知为何一定要辞官?”
玉瀚的伤情,若说要能完全哄过御医自然不可能,但是程度上却可以做些文章,因此云娘便道:“脉相上的事情臣妾自然是不懂的,可是玉瀚时常觉得疼痛,特别是天冷之后,每日早起朝会都是忍着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