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红论: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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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红论:惜春
惜春是贾府宁荣二府中宁府贾珍的胞妹。因为父亲嘉靖一味好道烧丹、母亲早逝,而“因史老夫人极爱孙女,都跟在祖母这边一处读书”,所以惜春一直生活在荣国府。
这里挥发一下三春的余烟。贾府三春在中国哲学上各有归属:探春是儒家愈挫愈勇,迎春是道家自然随和,惜春是佛家清静自性。在人生有遇和、随和、违和,可以说与儒道佛三家相映,所以说儒家看到人生、道家看到自然、佛家看到寄托。
像探春这样的儒家人生如同长江大河,永不止歇也永不放弃,遇事而和也遇事有法,“方法总比问题多”就是说给这些人的,对于儒家人生同样是修业故而有业障也是不惧的,所以探春纵然是母愚弟拙依然奋斗不息。对于儒家如果一步一眼看到人生尽头很容易形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隐者,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的人生自己丈量,波折的人生是常人、平静的人生是隐士,所以隐者尽人事识进退。看侯赢遇魏无忌被李白《侠客行》传唱,看范睢进益秦策退顾全身,看范蠡懂积累识厚薄行聚散,儒家一生是传奇也是平淡、传奇也一生平淡也一生。
像迎春这样的道家人生如同无尽的自然循环,随遇而和也随机而行,如果儒家是遇和社会的集体主义那么道家是遇和自然的个人主义。道家的课题是长生,人生态度变成无限机会主义,机会的随意性在人生上变成放弃机会,这是迎春的生存状态和悲剧根源,因为人生是没有无限青春的。这种人生态度放在日常社会是容易形成遗憾的,因为人生理想与人心不足的矛盾会存在。在孙绍祖一人在京如同贾珍在宁府“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也没有人敢来管”一样,迎春以道家无限未来有限人生耽于至柔的心态行儒家礼法理家之道对于这样的夫家是没有成果的。道家之于国家是崇信黄老养息民力;道家之于家庭则是简单生活,简单中少于矛盾近乎完美也就近乎永恒,可惜现代夫妻多数看不到这些使得破碎比率逐渐增加。所以道家的教益是看到朝露夕逝的循环并不能使人的一生同样有化百年为百日的痴梦,与其梦想无尽的青春不若加入涛涛无尽的人类历史。
像惜春这样的佛家人生则是青灯古佛、入于莲花出离人群的生存状态。儒家养浩然正气行在仕途本质服务于民,道家养性致虚在自然间无中生有,佛家追求自性光明唯佛有限唯心无限。在历史上对于佛家是有三武灭佛否定其对于国家他人的有益性的,佛家强调人人等距人我无别唯心是佛导致的人生态度可能是根源。儒家虽然也说如屈原《楚辞·渔父》中“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言辞,但是否与佛家自心光明的社会意义相关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相对于迎春在抄检大观园后有所进取的人生态度,惜春则是完全转向保守,重于过去的有些人经历一事就会保守一次是普通的自我保护心理,在惜春的表现是第七十四回驱逐入画和“矢孤介杜绝宁国府”。惜春开始悟道或许始于第四十二回绘描大观园,到五十回“一时众人都来看他如何画,惜春只是出神”由入画进而入道,第七十四回更说“我不了悟,我也舍不得入画了”,其中有无像刘珂矣歌曲《半壶纱》那样的境界唯有她内心自知吧。佛家的消极人生观是人们不需要的,其存在的积极意义在于对人类内心思想世界的探讨,像藏密大手印和大圆满在形式上近乎极致,从总体上而非宗教意义看佛家对沉静人们在城市中的浸染迷乱内心作用是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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