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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玩捉迷藏。”钟黎远远地冲她叫道。
晚上,我做了个梦,那个梦无比真实清晰。
我面前放着一份猪肝炒韭菜,猪肝半生不熟悉还带着血丝,韭菜很腥。上面趴满了苍蝇虫子。
身后传来“沙沙”声,那女人在我身后游走,我不敢回头,她的脸伸到我旁边,低声在我耳边说,“你不是很好奇我在家干什么了?”
她脖子慢慢伸长一些,离盘子近了、更近了,突然舌头一伸几只苍蝇被粘在舌头上吞下肚去。
我尖叫着回过头,她还是那个姿态,枕着胳膊躺在那张铺了凉席的床上。
伸过来的只是一条长长的脖子连着一颗漂亮的头颅。
“醒醒!孩子。”嬷嬷把我摇醒,帮我擦着一头虚汗。
我醒来,脸上涕泪横流,嬷嬷把我抱在怀里,轻轻摇着。
“我做噩梦了。”我依在她怀里喃喃地说。
“嗯。你天魂壮,灵觉高,人就敏感,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命魂又太弱,阳火低,身体不好,易招邪。”
只有这个时候,嬷嬷是柔和而慈爱的。
我在她怀里渐渐安下心,闭上了眼睛。
那女人我再见她总是躲得远远的。
那件事我没向任何人说起,没人会信的。
她依旧针对大玉,仿佛那是她无聊生活中最大的乐子。
只要大玉落单,她就会面带微笑过去搭话,邻居还以为她们俩要好呢。
大玉低着头,随她说什么。
在别人在时,我不怎么怕她,也会靠过去听。
她声音很低,“你喜欢铁军是吧,我看出来了。瞧你给他做的衣服,多好。那针线我就做不出来。”
“可惜,铁军不在乎女人的针钱,我不用会,也一样把他迷住,他穿着你做的衣服却连一眼也不会多看你的。”
“铁军是我哥的好朋友,我把他当哥,你想多了。”大玉顶多回一句。
“你看看你。”那女人不过瘾似的围着大玉转了一圈。“心灵手巧的女人,为什么老天不能赏你张漂亮脸蛋呢?”
“你不了解男人,他们是用下面思考的动物。”她放肆地笑了一声,走开了。
大玉低着头,水龙头开着,她呆呆站在水池边,眼泪顺着黑胖的脸蛋滴在水池里。
“姨姨。”我小声叫了她一声。她对我咧嘴笑了一下,擦擦脸接着干活。
我很伤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安慰这个善良的女人。
所谓“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邻居们对陈月儿也改变了看法。
大家都不喜欢她。
说她“作风”不好。
具体怎么不好,又吱吱唔唔说不清楚。
铁军他爹托人给他找了个工作。
上三班倒,和他爹上不到一个班。
铁军在时,他爹基本不在家。
凡是这样的时候,他家都关门拉帘,大白天也会传出奇怪的声音。
女人断断续续的叫声。
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舒服。
有时很高亢,有时又是低沉的呻吟。
每当这时,嬷嬷都沉个脸,嘴唇突出老长,“像什么样子。”
大玉不似从前那样爱笑了。
同样慢慢变化的还有铁军。
院子里很久没有铁军骑着他爹的破车“咣啷咣啷”风风火火进出的身影。
吃过晚饭,秦铁在门口喊他,“小军,出来耍。”
半晌方才传出一声闷闷的回答,“铁子,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男孩子们聚在一起,开始嘲笑铁军,说他怕媳妇,又说些别的什么,大家哄堂大笑。
渐渐铁军落了单。
他瘦了,面皮萎黄,精神也不振。
我从他身边过,闻到他身上也沾上那股难闻的腥臭。
和那女人一个味儿。
如果那个中午,不是刚下过大雨,天气凉爽,陈月不会出来躺在树下的凉椅上。
那么那个偶然经过的老乡就不会看到她。
事情就会向不同的方向发展下去,以另一种结局结束。
然而,一切都被命运安排好了。
那是个来七号院串亲戚的农村大爷。
中午用过饭就要赶回家,路过八号院偶尔看到了在树下乘凉的陈月。
竟然跑进我们院儿里,指着陈月,“你不是许芸吗?”
陈月不高兴地坐起身,“什么许芸,我不认识。”
说完,起身进屋,关上了门。
老头有些不知所措,但看了看我们院的门号,离开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不大会儿就被人们遗忘了。
那时,最好玩的事情应该是赶集。
有做糖人儿、面人儿的,还有很多小玩艺儿。
看看过过眼瘾能把我高兴疯了。
我死缠着姥姥非去不可。
果然,她怒骂了我几句--孬孙之类的。
嬷嬷松了口,“你看院里谁去,你结个伴一起去吧,不能太晚回来。”
我开心极了,却没想到,赶集惹出一番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