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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人注目,保密怕是不可能的。
傅作义想着大飞机,香港岛南面的瀑布湾,夜幕下三架波音314水上货机正准备起飞,领队的一号机四个引擎暖机已有半个小时,仪表、机翼、襟翼、副翼的张线也都全面检查过了。黄汉光戴着耳机,注意着塔台的指令。想到要重回中国,他这个当初要被常凯申枪毙的中队长不免有些激动和担忧,如果飞机故障不得不迫降国统区,自己被国.军抓住还要枪毙吗?
“蚂蚁一号、蚂蚁一号,可以起飞,可以起飞了!”沙沙的电噪声中里,塔台给予了‘可以起飞’的命令。黄汉光当即回神,他大声道:“蚂蚁一号明白,蚂蚁一号明白。起飞。”
“是,长官。”飞机运输如蚂蚁搬家,货机的代号全是蚂蚁。黄汉光一说起飞,副机长当向窗外示意——水上飞机没有机轮无法刹车,暖机时为防止移动要靠船拉着。
“起飞!”一切已经就绪,黄汉光推下节流阀,发动机轰鸣更剧,即便带着耳机也嘈杂无比,而机身在水面滑行的同时不仅震颤,这种震颤似乎也传导到了驾驶盘仪表的指针上。黄汉光担心仪表出问题时,却发现不是仪表在震颤,而是自己和副机长在震颤。飞机在海面上越滑越快,随着发动机‘嗡’的一声,身躯一沉,飞机的震颤忽然间就停了。因为夜色黄汉光看不到外面,但经验告诉他飞机已经起飞了。
肚子里装了六门美式M1榴弹炮、一百挺MG34机枪、还有五百具火箭筒的一号机确实起飞了,它宽达四十六米的机翼缓缓掠过海面,如同北返的大雁一点一点上升,飞离早就灯火璀璨的香港本岛。紧接其后的是二号机和三号机,它们追着一号机的航灯北飞。站在塔台上见三架飞机全消失不见,曾国晟道,“给目的地发报,蚂蚁已经起飞。”
“要来了吧?”傅作义一夜没睡,半夜三点钟他呆不住了,也把钟前功喊了起来。不过他不是直接喊,而是先煮了一锅羊肉让陈炳谦问王仁那几个大学生吃不吃羊肉,等学生过来了,又关心的说你们钟长官醒了没有,醒了就一起吃羊肉。虽然委婉,可钟前功一起来就看到傅作义眼里的期盼——35军孤悬绥远,物资补给非常苦难,重庆运过来太远,晋西又得罪了,海军平白给这么多重武器,他觉得一切都很虚幻。四千里路送大炮,这可能吗?
“这要问洪元了。”钟前功笑了笑,看向正在大口吃肉的朱洪元,他和陶亨咸两人负责导航。
“德培大哥,信号一切正常。”朱洪元赶紧把嘴里的羊肉吞下。
“飞了多久了呢?”钟前功没有什么食欲,刚起来他一点也不饿。
“那边是九点一刻起飞的,飞了六个小时十八分钟了。如果没有偏航,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王仁答道,因为是第一次降落,他心里实在没底那个导航电台能不能把飞机引来,他记得教授曾说过夜间飞行是非常危险的,即便有无线电导航也很容易出事。
“报告!”无线电员福建佬陈阿贵冲了进来,“收到蚂蚁信号,半小时后抵达。”
“这么快!”一屋子人全惊得站起。陈炳谦最为激动,他手里的烟都掉了。
“那我们得马上去十大股渠点火。”王仁第一个反应过来要做什么。
“对,得马上去点火。”傅作义也道,他当即大喊道:“勤务兵,快备车。”
黄河正在结冻,外面的天格外冷,傅作义生怕会把这些大学生冻着,早就备好了大车。钟前功却知道城里离十大股渠的距离有七八里,黑灯瞎火半个小时很可能就到不了。“还是骑马吧。我和王仁先去,剩下的人负责联络。”
“也好。那就一起去。”傅作义也套上了羊皮袄子,打算亲自去十大股渠。
“司令也去?”陈炳谦本以为他去就行了,没想到傅作义也去。
“海军的弟兄远道而来,我当然要亲自迎接。不说废话了,马上走。”大门一开,外面的寒气让人禁不住屏住呼吸。一身戎装的骑兵团长刘春方已经站在外面了。傅作义看着他道:“飞机要来了,你骑马快,马上以最快速度去十大股渠,让他们马上点火。”
“是。”刘春方知道事情要紧,一边答应一边飞身上马,动作快捷如风,上马后辔头一拉,那马便‘律’的一声就跑远了。
“我们35军刘团长骑术不敢说第一也是第二。”见钟前功几个看呆了,傅作义解释道。他先让人扶钟前功、刘仁上马,待他们坐稳自己才翻身上马,一行人急急出了临河县城。
城外寒风更烈,没走多远钟前功便觉得手脚全冻僵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希望早点赶到十大股渠。可惜他还是晚了,离十大股渠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他便看到那边的火光,更看到了一架大得吓人的飞机正低飞掠过被火光照耀的水渠,它这次低飞只是想熟悉着陆场,飞到了火光的尽头又缓缓拉起,然后在星空中开始转弯。第一架飞过,第二架、第三架也跟着飞过。此刻渠道两边负责夜里烧火的百姓全吓傻了,好在之前就说过,傅大帅烧化河冰是为了请天兵天将来打日本鬼子,这些百姓都没跑,只是个个跪下磕头了。
“我滴娘勒!”刘春方跑到水渠不过十分钟,渠上的火刚刚点着没几分钟,轰隆隆的声音便从天上传下来,紧接着是飞机泰山压顶般掠过水渠,它的马吓得急抬前蹄,差点把他掀了下来。
“司令,飞机!好大的飞机。”在钟前功前面一些的陈炳谦也看到了掠过水渠的飞机,他激动的喊了起来。
“是。我看见了。”傅作义早就看到了,他眼睛盯着飞机一丝也没挪开,哪怕飞机飞上只有月光的星空。现在飞机拐过弯,又一次掠过水渠,这次不再是掠过了,它是要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