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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气氛甚是诡异,周围看好戏的人或多或少都能听见金嘉意这明显带着威胁意图的言语。
赵祁可是考古界的一把手,整个华国的文艺知识分子都是极为尊重这样的大教授,而今天,他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侮辱。
“金小姐,我很赏识你的能力,说实话我敢相信假以时日你必然会超过我,你达到的巅峰会是我望尘莫及的位置,但就目前而言,我也算是历史学系的教授,也应该能算是你的长辈老师,你如此说话,是不是有些刻薄?”
金嘉意面上波澜不惊,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以着往日那谦虚温和的笑容相比着实让人有些畏惧,她冷冷道:“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赵教授如果不爱听便可以不听,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丧尽天良的事做多了,怕是得余生不安了。”
赵祁面色甚是难看,但碍于周围太多闲杂人等,只得优雅的吞下心口中的那口恶气,怒目而视道:“我一直以为金小姐是大家闺秀,不会以如此心眼看待人间百态,如今看来,倒是我眼拙看岔了。”
“人不分高低贵贱,只有人心才分。你若觉得我低贱不值一提,那就算我满腹诗书,在你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无能之辈,你若觉得我矜贵有背景,那我就算胸无点墨,也是名媛淑女。”
“你——”
“赵教授可得想好了,婓易将军虽说没有后人,但他可是有一个胞姐,斐滢女相的手段让人闻风丧胆,企图掘他祖坟的人,只怕她是做鬼都不会放过。”
赵祁沉默,他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丫头,从她那双平静无风的眼瞳里不难看出她携带的意图,她在用精神压力逼着他,仿佛逼他放弃自己开棺的想法。
可是他想不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正如她所说,婓易将军没有后人,她不可能会跟这死了几百年的古人有任何联系,难不成是因为她参演了《一代佞臣》中的婓易角色,便对他刮目相看,很尊敬这样的人物了?
“好了,让大家久等了,今晚上的拍卖活动即将开始。”随着司仪的的声音响起,围在周围的人群这才渐渐的散去。
席宸握着她微凉的小手,靠在她耳侧,轻声道:“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由我去处理。”
金嘉意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一句,随着席宸一同离了场。
赵祁知晓这事只怕会有变,毕竟席氏若想要在开棺这事上横插一脚,他就算是大教授又如何,只怕这挖掘将军墓这事得胎死腹中了。
“看得出你惹到这位金小姐了。”略带痞意的笑声从赵祁身后响来。
赵祁本能的回过头,看着拿着红酒杯笑的不怀好意的陈亦城。
“我挺好奇接下来你会怎么做?”陈亦城继续道。
赵祁心中傲气十足,就算有人干涉,他也会逆流而上,放眼望去,整个帝都除了席氏有能力阻止他继续下一步动作外,无人对他会构成任何威胁。
陈亦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想你依然会一意孤行的继续挖掘对吧。”
被道破了心中想法,赵祁面上的从容微微崩裂些许,这个陈亦城与席宸的关系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他难分敌友。
如果说他们是死对头,可是城少曾放言谁若找席宸麻烦,他便一枪子崩了他们的脑袋。
如果说他们感情深厚,像兄弟,但两个人见面便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像蝼蚁,如同怀有深仇大恨,从来都是不屑与对方多说一个字。
陈亦城晃了晃酒杯,自顾自的说着,“我可不信报应这句话,所以别人不敢做的,我都想着抢着去做。”
“城少有话请直说。”赵祁开口道。
陈亦城脸上那抹痞笑越发浓烈,他语气淡淡道:“赵教授尽管开始你的工作,这席氏虽然能够只手遮天,但我还是有能力跟他搏一搏。”
赵祁哑然,他甚至都搞不懂这城少突然插上一脚的意图。
陈亦城见着一言未发的赵祁,仰头一口气吞下杯中的红酒,不以为意的说着:“我就是见不惯他们那你侬我侬的模样,席宸越想做的,我就越想破坏,老子心情不爽时,谁都甭想爽一爽。”
“……”敢情这是嫉妒人家琴瑟和鸣?
“老子还是单身汉一个,他倒是屁都不放一个就一箭双雕,结了婚,还要生娃。”陈亦城越发说的激动。
“……”敢情这还不只是嫉妒,还是羡慕恨人家双喜临门。
“所以你尽管做,他席宸来找你麻烦时告诉我,老子这次回京整天无所事事,无聊的很,跟席宸斗一斗,怕是滋味无穷。”
车子疾驰在高速路上,夜空之下,车子一溜烟便消失在夜境之中。
“我知道你很不愿见到赵祁挖掘出了婓易的墓穴,但言多必失,他赵祁虽说不可能会想到那方面去,但总会心有芥蒂,长年累月之后总会有怀疑的时候。”席宸时不时的会留意一下她的面部神色,从出来之后她便一声未吭,那如水的眸仿佛氤氲着一团水雾,让人辨识不了她此时此刻的心境。
“虽说我从来没有拿过正眼瞧他,但好歹也是斐滢上辈子唯一的亲人,夜深宁静的时候,他总会端上一碗热汤为她驱寒,被人行刺暗算的时候,也是他负隅抵抗,甚至满身伤痕。”金嘉意默默的说着。
“你若想阻止赵祁,我会替你默不作声的处理,现在你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与他辩论,虽说别的人没有能力干涉我们之间的事,但这里面有一个总喜欢跟我斗,还强行给自己加戏的陈亦城。”
金嘉意注视着他的眼,这才想起人群之后那个站在吧台前满怀敌意的眸子。
“这个人就爱唯恐天下不乱,他一回来,整个帝都都会被他搅得一团乱,京城的子弟都会介于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而他会更加得意的继续我行我素,只怕这件事被他盯上了。”
“那你怕吗?”金嘉意问道。
席宸莞尔,“就凭他那个只知道打架的猪脑子,在我眼里他的挑衅一文不值。”
“我只想他的亡灵不受打扰,别的过程,我不想过问。”
“嗯。”
“谢谢。”半响之后,金嘉意声音低喃的吐出这两个字。
席宸有些恍惚,他迟疑的看着她弯弯笑着的眸,温柔的拂过她的脸颊。
……
清晨的阳光落在窗户上,隐隐的照耀着床上熟睡的两人。
“叮……”床头处放置的手机孜孜不倦的响起。
席宸下意识的挂断电话,看了一眼只是皱了皱眉头又再次睡过去的小女人,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疾步走出卧房,合上房门的刹那,将电话回拨过去。
苏叶的声音有些凝重,接通电话的下一刻不假思索的说道:“总裁,昨晚上M市的婓易将军墓被连夜挖开了。”
席宸敛了敛眉,未吭一声。
苏叶谨慎道:“我们都没有想到赵祁竟然执意开墓,甚至抢在我们的人赶到之前便强行将墓穴曝光,现在新闻上正在滚动播放。”
席宸捏了捏鼻梁,他显然是没有料到赵祁会一意孤行到如此不计后果,只怕是因为背后有了陈亦城这个军痞的庇护。
“总裁,需要撤掉新闻吗?”苏叶担忧的问道。
“他若想要我看到,就算现在撤了,过不了多久也会死灰复燃再次被播出来,放着不用管了,你马上派人把整个将军墓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连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
“总裁,您快看电视。”苏叶的声音带着说不出来的惊恐,好似见了鬼那般。
席宸打开电视,屏幕上男人脸上的得意没有半分的掩饰,他的身后站着一群全副武装的精兵,那模样仿佛认准了在他的领导下,没有一人敢擅闯。
“席宸,别想着派人过来打扰我们的宏伟计划,就凭你手下那群吃白饭的,我的人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撂下。”陈亦城抬手一挥,众人分散而开,那阵势,吃准了没有一人敢破他们的设防。
席宸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机,目光如炬。
“总裁,现在怎么办?”苏叶慎重的再问。
“把人都撤回来,我亲自过去。”席宸放下手机,蓦地回头,正好看见站在房门处沉默不语的女人。
她的眼中,有忧伤,也有愤怒,但他知晓,还有杀意。
“看来是我食言了。”席宸自责的走上前。
金嘉意抬了抬眸,“与你无关。”
“也许这是天意。”席宸捧住她的脸,企图让她眼中的戾气消散些许。
金嘉意似笑非笑,“他们肯定会后悔开了棺。”
“为什么这么说?”
“在迦晔王朝,所有士大夫大将军死后都会为了尊重他们的尸身而用药水浸泡,以保持尸身完整,婓易当时被万箭齐发,死时身上被捅成了筛子,当朝太医便用了无数剧毒之物侵染,以保证尸身入土为安之后不会遭受任何蛇虫鼠蚁的侵蚀。”
“有毒?”
金嘉意自嘲般冷笑一声,“说的好听点,他婓易现在的尸体不过就是一具药人,棺木被开启的刹那,毒气四溢,这赵教授此举,只怕得折寿十年才能洗清自己那贪婪之心了。”
席宸拂过她的碎发,目光缱绻,“不用担心,就算陈亦城是冲着我来的,我也会让他夹着尾巴狼狈逃掉。”
“无妨,这也许就是天意,躲得过天灾,人祸则是难避,这世上最刺眼的莫过于人心,我想过不了多久斐滢的墓也会被挖开吧。”
席宸的手不由自主的缩了缩,他抱住她,掷地有声:“谁也不敢动她的墓,如若谁敢动一分一毫,我必让他死后连安葬之地都不剩。”
金嘉意掩嘴一笑,“不过就是一个墓,破坏了就破坏了。”
“叮……”放置在桌上的手机闹腾起来。
金嘉意瞥了一眼上面的号码,莫易卿?
席宸同是看见这个名字,眼瞳一聚,这大清早的这小屁孩想做什么?
金嘉意没有过多的猜忌,直接按下接听。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电话一头对方开门见山的问道。
“看来这件事对你而言很重要。”金嘉意忍不住的想要逗一逗这个心高气傲的孩子。
“我想去M市,可是我买不起机票。”莫易卿说的很委婉,因为他怕自己的自尊被她无视,但他却只想求她,就算他们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去那里做什么?”金嘉意心口一滞,她抬眸望向电视,上面还在重播着昨晚上破开主墓室的一幕。
地址正好是M市。
“有点私事。”莫易卿停顿片刻,继续道:“如果金小姐觉得为难,那就当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过就是一张机票,对我而言不足挂齿。”
“那便谢谢了。”言罢,对方抢先一步挂断通讯。
金嘉意愣了愣,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好像求着他来求自己的那种感觉?他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说不定把自己逗乐了,一个不留意就赏他个十万八万的?
“这小子想做什么?”席宸提防着问道。
金嘉意揶揄道:“席总莫不成心里又不痛快了?”
席宸冷冷哼一声,“大清早一个异性给自己的夫人打电话,我想任何一个丈夫心底都会有芥蒂。”
“席总多虑了,他不过是求我给他买一张机票罢了。”金嘉意走进洗手间。
“他要买机票做什么?”席宸同她一起进入洗手间,为她挤上牙膏,倒上一杯水。
金嘉意享受着他一流的服务,语气如常道:“去M市。”
“他去那里做什么?”席宸眉头微蹙。
“他是M市人。”
席宸这才想起苏叶交上来的资料,上面写着莫易卿的确是M市青城人,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地址好像就离着婓易的墓穴不过几里的距离。
金嘉意吐出嘴里的泡沫,声音清明,“我有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席宸正视她的眉眼,严肃道:“你想太多了。”
金嘉意噤声,也许真的是她想的太多了,这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如此荒唐的事。
……
飞机上,莫易卿正襟危坐,且不说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而是因为身前两双眼皆是明晃晃的落在他吹弹即破的脸蛋上。
席宸为金嘉意垫了垫软垫子,接过空姐送来的温水,小声道:“还想吐吗?”
金嘉意单手掩嘴,喝了一口水压了压胃里冒出的酸水,目光直直的落在自己对侧坐立不安的小孩身上。
莫易卿皱眉,“金小姐有话请直说。”
“你去M市做什么?”金嘉意并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莫易卿仿佛料到了她会再问自己这个问题,直言不讳道:“家里附近发现了一处死人墓,我奶奶一个人在家怕会受到打扰,我回去看看而已。”
“只是这样?”
“难不成金小姐觉得我还另有所图?或者你也是看到了新闻,一心以为我赶回去想趁机浑水摸鱼,从那个死人墓里偷出一点值钱的玩意儿?”莫易卿反问道。
金嘉意沉默下来,如出一辙的脸,却是天壤地别的神色,婓易在她眼里是软弱的,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球模样。
“你们又去哪里做什么?”莫易卿细细打量着两人。
“如你所说那般,浑水摸鱼去了。”金嘉意脱口而出。
“金小姐真会开玩笑。”
“听说那可是将军墓,想来值钱玩意儿肯定不少。”
“金小姐这话可就说错了,那是婓易的墓,婓易生前都没有得到珍视,死后斐滢怎会对他风光大葬?只怕除了尸身就只是一座空墓罢了。”莫易卿低下头,喃喃自语着。
金嘉意单手撑在脸侧,扭头望向苍穹之上的白云朵朵,“可能所有人都错了吧,毕竟斐滢就这么一个弟弟。”
莫易卿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只是目不转睛的审视着眼前这个女人,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恍若很熟悉。
席宸坐在一旁,目光幽幽的落在男孩身上,他的手情不自禁的十指纠缠,他的眼眸里很是安静,不管是对峙自己,还是直视金嘉意,他的瞳孔里都带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成熟稳重。
也许正如金嘉意所言,他也有了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咳咳。”突然的咳嗽声打断气氛的沉默。
席宸如临大敌,将水杯递上前,“怎么了?”
金嘉意掩住口鼻,“想吐。”
话音未落,她便匆忙的站起身,寻着洗手间小跑而去。
席宸紧随在后,却只能站在洗手间外苦苦守候。
“呕。”断断续续的流水声从里面响起。
席宸高悬着心脏,上一次的火灾之后她完全没有得到休息,如今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这么草率的答应带她来M市,果然是个失策的决定。
金嘉意从洗手间内走出,神情恹恹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嘟囔着:“有点晕机了。”
席宸撑着她的腰,“要不要睡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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