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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张大少爷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张狗少,你什么意思?应天府什么时候出事了,你回应天府干什么?还要把我这么一个娇弱无助的小公子孤零零一个人放在扬州?你乘机去秦淮河风流快活是不是?”
“你别急啊,你想想,我如果不离开扬州,那些盐耗子会出窝吗?”张大少爷嘻嘻一笑,在张清耳边低声说道:“再说了,我不把你留在扬州,谁又来帮我把那些盐耗子叫在一起呢?你记好了,我离开扬州以后,你就……。”
“呸,难怪你一定要让宋献策当你的师爷,果然和你是一丘之貉,尽搞歪门邪道!”张清唾了一口,又红着脸向张大少爷问道:“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事成之后,你怎么报答我啊?”
“送你一个清倌,请你开苞。”张大少爷竖起一个食指。张清大怒,张爪就往张大少爷的俊脸乱抓,张大少爷大笑躲闪,又叫道:“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女人?那我送你几个娈童怎么样?啊!张公子你别开玩笑,尚方宝剑是福建龙泉县进贡的龙泉剑,削铁如泥,割在我身上就麻烦了,你快放下!”
“少罗嗦!今天本公子要替天行道,斩杀你这个淫贼!别跑,看剑!”
…………
天启五年六月十二日清晨,张大少爷匆匆结束了他短暂的扬州之行,领着陆万龄、宋献策、张石头和一群东厂缇骑离开扬州,南下赶往应天府。消息传开,躲在家里几天没出门的扬州大盐商欢呼雀跃,纷纷派人到两淮盐道龙遇奇和扬州刘铎处打听消息,一直躲在扬州怡情院里观望风色的李家兄弟也从妓院里乌龟出头,亲自跑到刘铎的扬州知府衙门打探详细消息。
李家兄弟到得扬州知府衙门时,龙遇奇和刘铎正好都在衙门里,刚一见面,李家斌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老龙,老刘,听说张好古那条小阉狗滚蛋了,是不是真的?”刘铎笑眯眯的答道:“当然是千真万确,否则下官也不敢派人去给两位李公子送信了——今天早上卯时正,我和龙大人亲自把张好古送上的码头,看着他上船走的。”
“好。”李家斌鼓掌叫好,又问道:“不过张好古那条小阉狗为什么要急着走?应天府出什么事了?”
“李二公子说得一点不差,正是应天府出事了。”龙遇奇笑嘻嘻的解释道:“也是活该那条小阉狗倒霉,他从无锡募捐到的十万两银子送到应天府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少了一大截,李实和宋金那两条老阉狗给张好古送信,张好古就急了,天一亮就去了应天府清点数目,查探原因,所以才走得这么急。”
“好,好,好好,真是老天开眼啊。”李家兄弟一听大喜,一起衷心祝愿道:“愿老天保佑,最好让张好古那条小阉狗查不出来是谁搞的鬼,那么小阉狗贪污赈灾款项的罪名就背定了,让朝廷去找他算帐。”
“是啊,只要他查不出来,那他的乐子可就大了。”龙遇奇和刘铎一起点头偷笑,得意非凡。李家国又笑道:“老龙,老刘,都别楞着了,走吧,去把怡情院包下来,今天晚上好好喝一杯。”
“大公子且慢,还有一件事得对你们说说。”龙遇奇说道:“今天早张好古那条小阉狗走了以后,英国公张惟贤的小公子张清把我叫到面前,向我抱怨说扬州的盐商太不懂事,有银子只知道孝敬九千岁的侄子和外甥,他堂堂英国公之子竟然就只能光看着,就好象他的父亲英国公的官职没有九千岁大一样——听他的意思,他好象也打算宰扬州盐商一把。”
“英国公张惟贤的小公子?”李家国有些迟疑,沉吟着说道:“英国公的爵位在大明朝是最高的,官职是不比魏忠贤小,可他手里没什么实权,我们犯不着去讨好他的儿子吧?”不过李家国转念一想,又说道:“不过也没关系,给魏老太监的侄子外甥是总共一万两,我们只要给英国公的儿子五千两估计也差不多了,五千两银子平坦到扬州二十五个大盐商,每个人也才两百两,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犯不着替那些盐耗子心疼。”
“对,英国公手里虽然没什么实权,可是在朝廷内外的名声都极好,威望也极高,给他卖一个人情,以后我们做生意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李家斌也赞成大哥的意见,又对龙遇奇说道:“老龙,那就这样吧,今天晚上你把英国公的公子也请到怡情院去,我们把扬州的二十五个大盐商也叫去,叫他们每个人出两百两银子,凑成五千两打发姓张的那个小子。”龙遇奇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拍张惟贤的马屁,自然是一口答应。
于是乎,就在张大少爷离开扬州的当天晚上,本应该去了沿海盐场抗风救灾的二十五个扬州大盐商忽然露面,齐聚扬州名院怡情院后花厅,庆祝抗赈抗捐取得阶段性胜利。而虎父犬子主动开口索贿的张清张公子,也被两淮盐法道龙遇奇毕恭毕敬的请到怡情院中,与李家兄弟和扬州二十五大盐商会面。为了助兴,龙遇奇再一次把杨宛请到怡情院中,杨宛也欣然从命——至于魏良卿和傅应星那两位爷,他们领着一大群侍卫去了瘦西湖花船就再没有下来,估计还在研究扬州瘦马的高矮大小,肥瘦美丑。
入席时,张清故作惊讶的指着在场的二十几个盐商问道:“龙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请我喝花酒吗?怎么把这么多人请来陪酒?他们是谁啊?”
龙遇奇笑着解释道:“张公子勿怪,其实他们都是扬州的大盐商,听说张公子你是英国公张惟贤的小公子,都要急着来给小公子你请安,所以下官就自做主张,把他们都请来陪酒了。”
“扬州的大盐商?”张清更加糊涂的问道:“不是说海上起了风暴,他们都去沿海盐场指挥灶户抢修盐堤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张公子,事情是这样。”盐商中间站起一个大胖子,捧着一个木盒笑眯眯的说道:“我们确实都是去了盐场,只是听说大明英国公的小公子驾临扬州,所以今天又一起从盐场赶了回来,就是想向张公子略表敬意,尽尽地主之谊。”说着,那大胖子把木盒捧到张清面前,笑道:“张公子,这是我们扬州二十五个大盐商孝敬你的一点心意,还望张公子千万不要嫌弃。”
“哦,是吗?”张清不动声色的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发现其中全都是两百两一张的银票,数目应该正好是五千两。张清展颜一笑,向那大胖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汪福光。”大胖子躬身答道。张清笑道:“汪福光?我听说过你的名字,钦差张好古在扬州的时候,经常念起你的名字,说你是扬州头号大盐商,手里握有的盐引多达六万窝,运盐船有上千条,是扬州首富。”
“承蒙钦差大人挂齿,不过钦差大人也太夸张了,汪福光虽然薄有家资,扬州首富却远远不敢当。”汪福光笑眯眯的答应,又叹气说道:“但很可惜,张大人在扬州的时候,草民和其他盐商恰好去了盐场,草民回来的时候,钦差大人却又先走一步,始终无缘得见钦差尊容。造化如此弄人,真是可惜。”
“一点都不可惜!”后花厅的门口处忽然响起一声大喝,身着儒衫长袍的张大少爷手摇折扇,笑容满面的走进后花厅,微笑说道:“汪掌柜的,你不是想见本钦差吗?真是太巧了,我今天离开扬州走到半路,宋金宋公公又派人送来消息,说是无锡的募捐款银帐已经对上——原来是一个书办不小心记错了数字,核对无误。所以,本官又回来了。”
“各位扬州大盐号的老板,你们好啊。”看着目瞪口呆的扬州盐商,张大少爷露齿一笑,阴森森的说道:“本官总算是见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