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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依旧惊得寒毛直竖:“别说了,我不爱听。”
汤问行:“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朱汀:“我叫你别说了。”
“是,朱姑娘。”汤问行闭上了嘴巴。
“高贼虽然该死,可好歹也是一方雄杰,这么折磨人有干天和。”朱汀哼了一声,对孙元喝道:“孙小贼,你当初计赚高迎祥的时候,就该给他一个痛快。”
外面传来朱家家人的声音:“大老爷,孙将军过来了,正和大小姐在书房里呢!”
“孙将军来了?”说话间,门帘挑开,朱玄水顶着一张青色的脸走了进来。
孙元和朱汀约会这事放在古代,却是一件让朱家大大丢人的事情。他有些不好意思:“朱千户,孙元过得两日就要去渤海所,今日特意过来同千户告别。”
朱玄水却好象不在意此事,只说了一句:“你是该去渤海所了,我过几日也该回南京了。这一年来的腥风血雨,到最后,某却只得了个上轻车都尉,白忙了一场。这个朝廷……小人居于庙堂只高,忠臣良将有志不能施展……当真让人心寒……如此下去,我大明以后还怎么支撑得下去?”
一屁股做在椅子上,用手支着下巴发呆。
朱玄水的神情看起起很是颓丧,朱汀心疼父亲,忙安慰道:“爹爹,这北京有什么好,你怎么老想着要回来。女儿在南方呆了十多年,还有些不习惯这里的水土了,早就想回南京去了。依女儿看来,你不能在北京做官,倒是一件好事。”
朱玄水苦涩地一摇头:“山雨欲来,风雨飘摇,我个人的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孙元:“千户,究竟怎么了?”
朱玄水:“辽西急报,建奴亲王多尔衮奇袭江华岛,俘获朝鲜国王及重臣两百余名,并以此威胁朝鲜国主李琮。朝鲜国主被迫派出使者,决定献出我大明朝所颁给敕印,向清臣服。如此一来,建奴彻底解除后患,未来必将大举入侵。建奴的军队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大明边军究竟是什么德行,孙元你也清楚得很。大战,要开始了!到时候,八旗铁骑南下,试问,又有谁人可挡?”
朱汀很不服气:“爹爹,我们又不是没跟建奴交过手。依女儿看来,也不怎么样嘛!在我宁乡军手下,不也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朱玄水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天下间又有几支宁乡军,而今宁乡军也不过两千人罢了。上次阵斩奴酋阿山那一仗,真正的东夷鞑子也不过区区一百人而已。如果建州人尽数南下,真鞑应该有两万之巨,我大明能抵挡得住?”
虽然早有预料,孙元还是被朱玄水夸张的表情弄得心中一凛:“朱千户,你继续说下去。”
朱玄水点了点头。
没有错,在去年皇太极登基称帝的开国典礼上,朝鲜使者就不肯参加典礼,后来虽然被迫参加,但也坚决不肯行跪拜大礼貌。最后,两位朝鲜使者在受尽凌辱之后,被迫依皇太极等人的意志行事,接受了清朝有辱朝鲜的国书。
两人回国之后,朝鲜国王也以檄文形式回击皇太极,不甘屈服,两国关系发展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接下来就是战争。
这个时代的朝鲜对于明朝是极为忠诚的,也因为这种忠诚,让皇太极决定亲征朝鲜,解除这一后患。
在以往,每当满清入侵明朝,朝鲜都会出并骚扰建州后方,让皇太极不能投入所有力量。
十二月初,皇太极率领代善、多尔衮、多铎、岳托、豪格、杜度,共大军十万,从沈阳出发,进攻朝鲜。大军于十三日抵达平壤,多铎部更是于十四日杀到汉城。也就是后世那个叫什么首尔狗屁名字的韩国首都。
朝鲜不能抵,国王只等躲入南汉山区。
双方开始了拉锯战,依托朝鲜山地。满州八旗虽然剽悍,却拿同样剽悍且熟悉地形的朝鲜人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这场战役拖延下去,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满清耗尽军粮,失意而归。
抛开民族和敌我关系不论,不得不承认,皇太极确实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英主,堪称雄才伟略。无论政治手段还是军事才华,都比崇祯皇帝胜上一筹。与他比起来,明朝皇帝不过是一个性格有缺陷的少年而已,即便崇祯皇帝今年已是三十来岁的壮年人。
皇太极知道如果和朝鲜就这么对峙下去,难免夜长梦多。毕竟,朝鲜是明朝的属国,受到满清攻击,作为宗主过的明朝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
于是他就下了多尔衮突袭江华岛这一步妙棋。
朝鲜国王无奈,只得于正月三十日这天投降满清。
皇太极再次显示出他高明的政治手段,并不如手下的贝勒王公们所建议的那样将整个朝鲜王室和大臣们变成满州人的奴隶,而是大度地释放了朝鲜国王和众臣,只留朝鲜国王的长子和次子做人质。
如此,整个朝鲜彻底倒向了满清。
听完朱玄水的讲述,汤问行突然问:“朱千户,朝鲜乃是我大明的藩国。建奴侵略朝鲜,难道我大明朝就置之不理吗?建奴大军东进,辽东空虚,正是关宁军进攻建州的好时机。即便不能取得象样的战果,也能牵制建奴,围魏救赵,解朝鲜之围困。”
朱玄水突然苍凉一笑:“这次建奴入寇我大明朝京师,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烧杀抢掠。关宁军就在山海关,可从头到尾,他们发过一兵一卒吗?我大明朝的边军,已经彻底被建奴打破胆了。如今,朝鲜投降,建奴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南下,我大明朝……我大明朝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汤问行狠狠地捏紧拳头,沙哑着嗓子:“关宁军,辽西将门,朝廷每年花费那么多军费,难道都喂了狗不成?”
外面的雪大起来,有寒风呼啸而过。
抬头看出去,京城的天空满是铅云。大年十五就要过去,崇祯十年的冬天分外寒冷。
凛冬正当时,春天却是遥遥无期。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