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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拖得稍微就一些,消息泄露开来之后,这也给了外部其他势力介入和插手的机会,而让这些相互牵制和纠缠的诸侯们,不容易将对手一竿子打死,多少稍维持了身为上位者的底限。
像是突然横空崛起的蒙山军这样,一鼓作气就又要把攻破的藩家,给不分情由的连根拔起一锅端的做法,乃是极少见的事情。
因此话说回来,虽然他们既有险胜的地利,又有天寒地冻积雪深厚的天时,还有居高临下准备充足,甲械齐备饱食以待的人和.。
这座山城本身的土木结构,成为了最大的破绽和弱点。
虽然早有预防性的针对墙上,用泼水的手段,挂上了白霜和冰层,让人滑不留手的难以攀越,又能坚固防火和加固。
估计大多数情况下,就算有数倍之兵和悍战之士,估计短时之内也只能望而兴叹。但偏偏他们遇到的是我的淮东军,玩火器尤为擅长的淮东军。
不但拥有堪称攻坚大杀器的随军火炮,还有相当数量的飞火雷,也就是南朝版的大型康格里夫投射火箭。
这东西虽然投射距离不算稳定,而且准头也是大概而已,因此在海陆战斗中主要用来攻击,城池军营之类的大型固定目标,但是用来打一座,相对高度其实不算高的小山城之类,却也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携带和架设使用相当方便,将药筒和头部分开后,单人轻装之下就可以背负前行,或者马驮或者车载,都有相应的便利;而抵达阵地之后,任何物品都可以支撑起发射角度和方向里,甚至是一个土坑也行。
只是长期战斗中,被掩盖在火铳排射和炮击的光彩之下,而在远程压制和战阵掩护上,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这一次,也只是因为沂州的军工第三场批量仿制成功后,考虑到在新罗的地形,可能崎岖山地中的战斗实践需要,而特地从海上随船带了一批出来。
但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开了利市,虽然飞火雷的头壳里容量有限,装的却是提炼过的精火油,只有来源有限而已。
做好冲击的准备之后,
几十枚一口气烟尘飞舞的发射出去,哪怕只有一半以上的直接命中率,撞上延迟爆炸的燃烧物,一旦四处溅射的烧起来之后,在火光中惨叫惊呼连连的守军,就顾此失彼的很难在控制住了。
顿时山峡之间烟火滚滚,就连那些冰壳也被附着上去,烧的脆裂流淌开来,又蔓延了更多的地方,
光是乘乱推到山道朝上轮流炮击,就足以造成加剧其中的伤亡和混乱。
然后在对方无暇顾及的情况下,轻装的工程兵们,用大片木板在积雪上铺出一条通路来,再用预制好的攀梯,直接通过山道上下交错的叠加处,而木板兼带大排的交替掩护的之下,就轻而易举攀越过诸多险要之处,而迅速逼近了山城。
等到负责突击的选锋队,也已经冲到了足够投弹的距离,对方勉强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之大矣了。
期间,惟一的伤亡,就是踩到虚浮的积雪,而失足跌倒滚落下山道的意外而已。而当燃烧的城墙,被挖开崩塌出一个大缺口之后,仅用了比我预期更少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
山城中的守军其实不乏悍勇与敢死之士,并且依托建筑进行了相当程度的奋力抵抗,但在临战的经验和韧性上,就比我带来这些身经百战的淮东健儿,差上了许多了。
至于装备和战术水准上的差异就落后了好几个层次。他们的垂死挣扎,也不过是将唾手可得的胜利,稍稍推阻了一小会而已。
大半数人都在肉搏的距离前被火铳击杀,余下的小部分被一步步推挤压迫到城墙边上之后,自此相互推搡着滚落下了山崖。
但是事后打扫战场,不管是堆积起来尸体,还是痛苦挣扎的伤员和少量垂头丧气的俘虏,
不管质地如何,他们都随身携带一个模糊不清的石刻小像。这个发现,让人稍稍有些意外。
“他们可是弥勒教的邪祟。。”
匆匆赶过来浑身冒汗的崔成吉,急忙对我解释道
“新罗藩历代动乱与民变的主要罪魁祸首之一。。”
说到这里他以及很有些咬牙切齿的为我详细介绍道。
弥勒教最早于梁武帝时期创立,因为梁武帝萧衍盲信释门而滥行礼佛之事,而导致各种佛门打着旗号的流觞大兴于世。
其中就有,米勒教的创始人傅大士,自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广弘菩萨行,门下有傅宣德等人。
此后,假弥勒降世为旗号,发起骚动和变乱的事件就此起彼落,。
而其中一支,经由张保皋传到新罗之后,就变成底层人民益都广为流行的信仰,只要搓土为香,插草棍三支,口称弥勒出世号,就可以在任何地方进行礼敬。
于是这种门槛极低,可以提供有限精神上的慰藉和寄托,很容易就成为挣扎在乱世之中,民不聊生的底层大众,籍以依赖和寻求的对象。
因此,虽然一只被各家藩主为首上层查禁打压,在本地土户为主的下等人和驱奴、贱民和野人中,却是依旧屡禁不绝。
当年的贼酋张保皋,就曾经建立赤山法华院为传道中心,而在下层民众散布弥勒教的思想,而成为自己的助力。
张保皋之子弓裔,更是以当代米勒化身,而蛊惑人心而高举起叛旗。
却未想到在这里可以遇到潜藏的信众。难道那些所谓的蒙山军背后,还有这种地下宗教结社的背景么。
这就有些麻烦了,我不由看向了那些,正在山城废墟上忙碌的藩兵和本地夫役们。
面向贫苦大众而教义模糊的地下宗教,虽然最初总是打着良善无害或是劝人向善的旗号,却总是很容易成为野心家聚众散播阴谋,和扭曲为自己私欲服务的土壤。
如果再加上新罗本地的多种民族因素,外来和本地藩主们的新旧土客矛盾,那就更加的麻烦了,就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眼线或是潜在的同情分子。
一不小心踩进一个烂泥塘里的可能性,以及反过来影响我淮东治下的可能性,我就愈加的烦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