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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来,又与你相交,你们两个,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别叫南巡之事将你们分开,若是他日在皇阿玛跟前需要人说话,我十三当做第一人。”
若鵷抿着唇,眼中已见了雾气,万般肚肠,都只化作一句涩涩的“谢谢”。
走近了花厅,四贝勒背对门口,长身而立,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握拳背在身后。若鵷立在门口,长长的影子打在四贝勒身上,明明暗暗。
“四爷。”话音未落,若鵷已将头垂下,她不敢瞧他,纵使她在心里无数遍地说,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她才是受害者,可一见到四贝勒,她便不自觉地短了气。
听见若鵷的声音,四贝勒慢慢转过身子。门口,若鵷周身融在阳光里,显得有些不真实,她垂着头,又是背光,四贝勒瞧不清她的模样。
“呀!”手腕突然被人抓住,继而被拽进屋中,吓了若鵷一跳。不过一瞬,屋里已没了刺眼的阳光。
“若鵷,若鵷,若鵷,若鵷……”每念出一次,四贝勒的声音中含着的感情都不同,“若鵷。”不知喊了多少遍,四贝勒终于将若鵷揽进怀里。
若鵷紧紧咬着下唇,唇却已发抖。
“我知道你心里苦,若想打想骂,就冲我来,别偷偷一个人哭。”四贝勒沉声道。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偷偷哭,怎么知道我心里苦?
“因为我是一直瞧着你的。”四贝勒紧了紧手臂。
稳了稳情绪,若鵷从四贝勒怀里退出来,喃喃道:“南巡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四贝勒并没有立马回她,只是一直盯着她,许久才开口道:“不要告诉我,你改变主意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以为皇上还会应下你我的事情吗?”若鵷垂着头低声道,她能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在发颤。
“所以,我们的事情,恐怕没办法同皇上说了。”若鵷怯怯地偷瞄了四贝勒一眼,却一下子对上他的眼神,惊了一跳,整个人一下子慌了神。
似乎是强压着情绪,四贝勒开口:“这些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法子的。”
若鵷心里在挣扎,她要怎么同他说,只要等到明年九月,事情就会过去?他一定会奇怪自己怎么会知道,而这,又是她没有办法同他解释的。
四贝勒握住若鵷的手,沉声道:“我会想法子,只要圣旨没下来,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要做什么?”若鵷忙问,她有她的打算,她不希望这件事将他牵扯进来,对方是太子,后面更有康熙,不管将来如何,此刻的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轻举妄动的。
“你安心去盛京吧,换换环境也好,其他的,交给我就是了。”四贝勒没有直接回应若鵷。
“不要!现下时局如此紧张,不要为了我,不要为了我让你这么多年的夙愿添上什么不可能、不确定。”若鵷摇头道。
“若鵷,还记得那年,你还是乾清宫宫女的时候,与我说的你的志趣吗?”想起往事,四贝勒面上神色渐缓。
一愣神,若鵷开口道:“数竿青竹,一壶薄酿,两三知交,信可乐也。”回忆被勾起,若鵷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那时起,我心里便也多了一个心愿。”四贝勒用额头抵着若鵷的,呢喃道。
“什么?”若鵷不自觉中扯起了嘴角。
“数亩薄田,一间草屋,两三儿女,后身足矣。”四贝勒将头渐渐滑向若鵷的脖颈,低声道。
直到这一刻,若鵷的泪水才终于滑落。
四贝勒吻掉若鵷的泪,低低道:“交给我,听到没有?”
若鵷终于点了头,哽着声音道:“别轻举妄动,不会有事的,等到明年我从盛京回来,中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谁也说不准会有什么变数。”
四贝勒笑出了声,拍了拍若鵷的脑袋,道:“不要想那么多了,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他的女人。
若鵷的心一滞,怯声道:“南巡的事,你知道多少?”
四贝勒的手指压住若鵷的唇,轻声道:“我不在意。”
若鵷欲言又止,心里仍不大安稳,不在意,有几个男人会不在意?尤其是明清时期,现在也不是清朝入关之前了,有什么叔叔娶嫂子、姑侄共嫁一夫的习俗。他是那么骄傲的人,真的能不在意吗?
若鵷知道,如果这件事情不说开,那会成为一根刺,如鲠在喉,就算一时有爱情做障眼法,那么以后呢?等淡了,老了,厌了,还会不在意吗?她真的拿不准,真的。
退开两步,若鵷垂头道:“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掌中忽然的落空让四贝勒心中蓦地涌起一股失落,他还想要走近一步,若鵷又退开一步,步子不大,却止住了他的心。
终于垂下手臂,四贝勒的声音回复平静,侧身沉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若鵷没有看向他,只轻轻应了一声。
不知道四贝勒是何时走的,直到紫苏进来喊她,她才惊觉,一个晌午都已经过去了。脚才要动,腿却僵的让她仍立在原地。紫苏不声不响地蹲下身,轻柔地帮若鵷揉着腿。
好半天,若鵷才觉得腿上有了知觉,轻轻拉起紫苏,道:“可以了。”
“格格,该用午膳了,奴婢扶格格去用膳吧。”紫苏轻声道。
若鵷应了一声,道:“摆在房里吧。”顿了顿,若鵷又补充道,“上一道芥末墩儿吧,近来口里不清爽。”
紫苏应声吩咐下去,又回屋一路将若鵷扶回房里。
房间里,饭桌已经摆好了,若鵷将屋里的人都净退了,才执起筷子,夹向芥末墩儿。冲鼻的辛辣让若鵷忍不住地眯眼抿嘴,一股冲劲儿过后,若鵷又夹起一个,第二波的辛辣气袭来,终是逼出了若鵷的泪。
第一滴泪落下,第二滴,第三滴……便再也止不住。一碟芥末墩儿转瞬见了底,筷子也零落地躺在桌上,若鵷双臂无力地垂着,任由泪水不停地滚落。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矫情,明明他说他不在乎,明明他让自己将一切都交给他,明明自己与太子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却偏偏不肯松口让步。她知道,只要她稍微软下口气,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她实在放不下,她转不过弯,她就是克服不了自己这道坎儿,多少次,她自己都想扇自己的嘴巴。
等到紫苏进来收拾碗筷时,发现若鵷头枕着胳膊,竟是哭着睡着了。
紫苏叹气,同几个宫女一道轻手轻脚地将若鵷扶到床上,紫苏又拧了热毛巾,替若鵷净了脸,才领着一干人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