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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

    杂志社的编辑们虽然经常看到月萌的文章,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本人。

    月萌在闲聊时,将自己的婚姻故事讲给大家听,博得了大家的同情。

    邹主编说:“我们这儿正好还缺个女编辑,你就留在这儿吧。”

    一位杨编辑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单身的何莉编辑立刻嘲讽杨编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急什么!”

    小小的编辑部便沸腾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

    “你们对我太好了,谢谢你们对我的关照!”月萌在掌声中泪盈满眶,她本没奢望能在编辑部供职,现在有了一份工作,真是太好了。

    “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在,你就不用担心,在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你不会感到孤独。”邹主编拍着胸脯对月萌说。

    《作家》杂志因前几年经营不善,邹主编就接过来自己主办了,他既是主编又是杂志社的老板。自从邹主编接过来自办发行后,杂志的发行比以前高出数倍,已在全国具有一定的知名度。《作家》编辑部就设在文联的四层,六室两厅,既是编辑们办公的地方,也是编辑们吃住的地方。月萌来了后,单身的杨编和孙编便住到了一起,腾出一间来给月萌住。邹主编的老婆则既是老板娘又是编辑部的会计兼发行部经理,另一位魏姓编辑的老婆则是厨娘,负责编辑部的伙食与清洁工作。月萌的到来给编辑部带来了新鲜感,整个编辑部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和睦友好,其乐融融。月萌觉得,这里才是她事业和精神上的乐园。

    月萌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起初她还天真地以为编辑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看稿子,写得好的稿子就用,不好的就不用,简单的只要有点欣赏能力的人都会,等真的自己做了编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一个真正合格的编辑,不仅要会看稿,还要有敏锐的捕捉能力,那就是善于迎合读者的口味,因为在这个商品社会里,刊物的销路决定着刊物的生存,特别是这种自负盈亏的刊物,更是把“卖点”放在第一位,这就决定了好文章不一定是好稿,好稿不一定是好文章,同时也就要求编辑必须是个多面手,不仅要集采、编、写于一身,还要对照排、美术设计等有一定的了解。

    月萌觉得在编辑部自己只能算一个小学生,所以她觉得很不好意思,没出什么力,却还要拿薪水,为了让自己少些不安,她什么活都抢着干,连打扫卫生、洗菜也不放过。

    邹主编对她说:“你只要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就行了,大家都很愿意教你的,我看你也肯学,能不能做一个好编辑,就看你的悟性了。”

    编辑部的工作是紧张而有趣的,缺稿的时候,大家像大战一样忙得焦头烂额,一期刊物顺利地面世后,大家便长长地松一口气,开始筹备下一期内容。然而即使在最紧张的时候,编辑部里也会偶尔爆发出一阵阵开心的笑声。单身的杨编和孙编说话都特别幽默,他们的笑话仿佛挂在嘴边似的,只要一动嘴,笑话就飞出来了,月萌总是忍不住要笑,她一笑,大家说得越发起劲儿了。月萌说:“我觉得你俩去说相声挺合适的。”话音未落,他俩竟然真的一面工作一面即兴说起段来:“话说有一天,西门庆偶遇潘金莲——”

    在这样轻松的工作环境中,月萌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开朗,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无忧无虑,快乐幸福。

    最重要的是,月萌在这里还发现了“夜晚”这个词对自己的存在,在北京和天津的时候,她是没有晚上的,她只有无边无际的白天。现在她才知道,晚上是多么的美好,如果说白天属于工作的话,那么晚上则属于休闲;如果说白天属于平淡紧张的话,那么晚上则属于激情轻松的;白天是透明的,夜晚是朦胧的;白天是裸露的,夜晚是暧昧的。

    几乎每天晚上,孙编和杨编都要出去消遣,已婚的邹主编夫妇也很少待在编辑部,有时是出去应酬,有时则是去跳舞唱歌,就连素有“妻管严”美誉之称的魏编,也会时常带着胖胖的老婆外出散步谈心,所以“看家”的,常常是月萌,月萌仍然保持着过去的习惯,夜幕降临,便闭门不出,看电视和睡觉。

    时间久了,大家都无话不谈。

    月萌遭到大家的一致批评:“年纪轻轻的,怎么像老太婆似的?去看看西湖夜色吧,看过之后,你才会知道,待在家里是一种浪费!”

    月萌总是笑笑:“我有一大堆事,怎么出去?”

    魏编立即说:“交给我做吧,你跟孙、杨出去玩玩。”

    见月萌不动,大家问她:“还有什么理由吗?”

    “我是女的,你们是男的,怎么一起出去玩?”月萌马上有了新的理由,其实她是心虚,因为她怕自己在夜色中迷路,她实在不知道该走向哪里?又如何玩?大家哈哈大笑。

    “你还这么保守啊?男的和女的不能一起玩?”魏编笑着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月萌说。

    “既然不是那个意思,那就跟我们走吧,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说着孙编便唱了起来,杨编在一旁和着,魏编则在一旁打气。

    月萌寡不敌众,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他们走出编辑部。

    孙编是写诗的,头大脸方,一圈儿毛茸茸的络腮胡子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显示出他男人特有的气质。只有高中文凭的他写诗全靠灵气和故乡山水的滋润,他的诗虽然乡里乡气,但那种独特的意境是当今名诗人也无法比拟的,月萌拜读过他几首诗,就被他营造出的优美意境和朴素的感情深深地感动了,在她心中,诗人应该是郁郁寡欢、形影独单的样子,但孙编不同,他豪爽幽默,特别懂得劳逸结合,工作之外,他总会出去把自己彻底放松一番。

    杨编是写小说的,但也非中文系毕业,学的是美术,而小说却比画更优秀,他戏称自己是“无心插柳”,不过他的美术在编辑部还是派上了用场,所有的插图都是出自他之手,和孙编比起来,他多了几分帅气,但却少了几分灵气,至于幽默,两人倒是不相上下。按理说,对诗一窍不通的月萌应该跟杨编更有共同语言,但潜意识里,月萌觉得自己关注孙编要多一些。

    这份关注可能源于最初的那份好感。第一天月萌到编辑部上班时,杨编不知怎么就说到了魏编怕老婆的事,弄得魏编面红耳赤,一时难以下台,因为他老婆就在厨房支着耳朵听呢,叫他争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正左右为难时,孙编替他解围了:“怕老婆,是因为疼爱老婆。怕老婆的男人是好男人,我以后肯定是怕老婆的人,为什么?心地善良道德高尚的男人才怕老婆;心胸宽阔的男人才怕老婆;对家庭,对亲人有高度责任感的男人才怕老婆。其实不是真怕,而是爱,是在乎,魏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魏编和邹主编都击掌叫好,月萌在旁也不禁暗暗点头,她只听说过不愿承认自己怕老婆的男人,没想到还有主动承认自己怕老婆的男人,而且还说得句句在理,月萌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暗想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好丈夫,谁嫁了他一定会得到幸福。月萌觉得孙编给自己上了生动的一课。

    孙编和杨编无疑是好兄弟,月萌不知道平时他们一起玩什么,但今晚有了月萌的加入,走出编辑部后,三人竟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跟来。

    “我回去了,你们去玩吧!”月萌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终于鼓起勇气说。

    孙编和杨编立即转过身来,杨编说:“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呢?又不是带你去相亲,放松点,这么紧张干嘛?不是找罪受吗?”

    孙编也说:“真不相信你是从天津来的,说你是从大山里来的还差不多,就跟我一样。”说着他学了一个姑娘羞答答的动作,月萌笑了,这一笑,气氛就活跃了。

    “去哪?我们都是绅士,要尊重女士的意见。”他们停下来,问月萌的意见。

    “随便。”月萌是第一次跟两个男人走进夜幕中,简直比初次月经来潮还要紧张新奇。

    “美女呀,这是在大街上,怎么能随便呢?”杨编摊开双手,月萌红了脸。

    孙编解围道:“好了,去酒吧如何?”

    酒吧,一个像夜晚一样富有诗意的名词,月萌点点头。

    海之恋酒吧——五个交替闪烁的字呈现在他们眼前,门面像一间建在深海旁的精致茅屋,古朴温情,具有无须言传的亲和力,月萌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走进去,却又仿佛进入了一条通往龙王皇宫的大道,色彩是蓝色的,墙饰、门饰都是海的精灵,而人置身其中的感觉,正如一条畅游在大海里的美人鱼,轻盈舒适。若有若无的音乐,却像是酒吧的灵魂,正如深海里的海水,源源不断。

    三个人找了一张靠墙的台坐下,月萌说:“哪怕什么也不干,就这样坐着,也好。”

    “怎么样?来了就不想走了吧?酒吧对于年轻人,就像麦当劳对于小孩子一样,你肯定会爱上它的。”杨编笑着说。

    “我现在已经喜欢上它了!”月萌毫不隐瞒自己的感受。

    哪知孙编突然很认真地凑近她问:“真的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月萌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脸红了,好在灯光暗下来,没人发现她的瞬间战栗。

    “跳舞吧!”杨编邀请月萌。

    月萌抱歉地摆摆手:“对不起,杨编——”

    杨编马上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不要叫什么编的,我怕人家马上就会把我吃了!我叫杨君,你叫我杨君好了,他叫孙辉,这里不是办公室。”说完独自扭着屁股下了舞池,跳了几拍,还故意朝月萌这边做了个痛苦的“失恋状”。

    月萌忍不住笑了:“杨编真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杨君走后,孙辉好像少了只胳膊似的,浑身不自在,别说拿不出往日的幽默,就是话也要像挤牙膏一样地一点点挤了。月萌也不自然,她从没和一个异性在这样浪漫的场合单独待在一起,恰好坐在他们周围的,都是年轻的情侣,虽然没有什么过火的亲昵之举,但那种情意浓浓的眼神是谁都可以捕捉到的,月萌觉得自己的心也和着音乐一起在跳,她问:“你为什么不去跳呢?”

    “我来这从不跳舞,杨君知道的。我到这里只是坐着,静静地喝酒。”此刻,在他脸上找不到一点笑容,他说的很认真,很严肃。

    “哦,那你一定在这里找到不少灵感了?!”月萌仍旧笑着,她希望他能像平常那样,很随意诙谐的样子。

    “是啊,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发现,喜欢酒吧里的气息,是没有理由的。就如同爱一个人一样。爱就是爱,不需要理由。爱如果是建立在理由的基础上,那只是在爱理由。”他很流畅地说出了一串让月萌惊奇的句子,对月萌来说,这几句话就是一首精辟的诗。

    “回去后,能把你关于酒吧的诗给我看看吗?”月萌说。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你得陪我喝酒,酒让情欲绽放,酒让我忘记自己,酒让我成为一朵摄魂的云,让一切老不死的观念见鬼去吧,我只要自己快乐,我只要自己销魂。”孙辉边说边吟,十足一个诗人的样子。

    月萌说:“你喝吧,我以茶代酒就行了。”

    “到了酒吧不喝酒怎么行呢?酒吧是欲望的宫殿,每一个人的身体都是一个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有一段故事。女人的故事一定是爱的故事。一扇门敞开或者不敞开,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扇门,都期待那清脆的敲门声,没有人会拒绝爱来临时,那种迷情的声音。那些在角落里的人,那些被人爱过的人,那些被爱伤害过的人,如同蛇一样,孤独而动人,冰凉而温馨,如同一支早已被人忘记的忧伤的歌,又如同一支燃烧以后的烟。”

    孙辉的声音正如那暗下来再暗下来的灯光,又像那轻下来再轻下来的音乐,把月萌带进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她听见那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在说:“喝吧喝吧。”

    两只晶莹的高脚酒杯里,注满了紫红色的葡萄酒,月萌和孙辉在把酒对话。酒是主菜,话只是点缀,不,应该说酒只是点缀,话才是主菜。当月萌的红唇印在镶金边的白瓷杯上的时候,发出了一种温柔的声音,妩媚得让人颤抖。月萌突然好渴望被拥抱,渴望被占有,渴望像一滴露水一样,躺在一片绿叶上轻轻歌唱。渐渐地,酒吧在月萌眼里开始融化,如同酿酒一样,人不再是固体,而是变成了一种液体。所有发生过的故事和正在发生的故事,让酒吧一下子就变得混沌起来。欲望在摇晃。暧昧和温情同时弥漫,气息是渴望的气息。

    “知道我为什么更喜欢夜晚吗?因为黑暗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消失,消失以后,所能剩下的只有欲望。我只有在喝酒时,才能感觉到自己发出的那种野兽的气息。点点猩红的灯光。寂寞花开的声音,一如情欲在尖叫,都市人是寂寞的,心灵深处的寂寞,这是我这个从大山里走来的男人的深切体会。其实,越简单的生活越能让人得到最真实的满足。”孙辉说的多,月萌喝的多,正如她第一次发现酒的妙处一样,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孙辉这样让她在心里击掌叫好的句子,这些话,仿佛正是她要说的,但她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她想起了她写的那个专栏“玫瑰之约”,是的,孙辉正是在诠释寂寞。

    “哇,月萌,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啧啧啧!”埋单的时候,杨君不知从哪冒出来了。

    看着月萌面前的酒杯竖起了大拇指,月萌猛然从迷雾般的梦境中清醒,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没想到,我还能喝酒。”

    “是不是不想走呢?”杨君狡黠地看了看他俩,三人在夜色中返回住处。

    第二天早上月萌醒来时,发现自己睡过头了,赶到单位,见杨、孙二人已经端坐在办公桌前工作了,见她披头散发的狼狈样,他俩不约而同哈哈大笑。月萌心想:“他们真是老油条,那么晚才睡,居然精神那么好,而自己呢,头晕眼花的,再睡一天也不会嫌多。”

    月萌刚在办公桌前坐下,邹主编便发话了:“杨编,你昨天去了酒吧,一定有很多体会,你可不可以写一篇酒吧之恋的短篇小说呢?现代都市,酒吧已经成为人们的主要休闲方式,我想,女人笔下的酒吧一定更有韵味。”

    在酒吧面前,月萌感觉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迟钝晦涩,她为难地说:“我看还是让他俩写好一些,他们随口一说就是精彩的句子。”

    “这你就不懂了。酒吧是不能少了女人的,没有女人,酒吧就没有了情欲。没有了情欲,酒吧就不再让人销魂。是女人让酒吧发出情欲的尖叫,现在不是流行什么蝴蝶的尖叫么?是女人让世界发出了情欲的尖叫。所以,男人是不可能替代女人的,我建议你写一篇《酒吧的尖叫》,包你一炮走红!”孙辉好似故意要让月萌为难似的,接着,杨君和魏编也在一旁起哄。

    月萌招架不住,对着厨房喊,“嫂子,快来救我!这里尽是男人的尖叫!”

    她的话顿时把大家逗乐了,邹主编笑着说:“好了,我们几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合起来欺负你,这样吧,你试着写写看,我们不为难你。”

    “这还差不多。”月萌扮了个鬼脸。

    自从酒吧之夜后,月萌心里便有了一种期盼,让她始料不及的是,这种期盼里却是孙辉的影子,看书的时候,孙辉的影子会从字里行间跳出来,洗脸的时候,孙辉的影子会在水中对她微笑,睡觉的时候,孙辉的影子会在梦中与她相拥而舞,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孙辉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呼吸到他的气息,但她的思念却是如此入心刻骨:“难道,这就是暗恋吗?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吗?”她真的不敢相信,她还能爱,她一直以为自己生下来就少了爱情的细胞。

    月萌开始频频照镜子,开始化妆,开始买新衣服,做新发型,开始捧起爱情小说,开始为一个男人或喜或愁,开始关注一个男人的一切。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有时候,她又可以肯定他眼神里深邃的内容。

    后来月萌经常和孙辉、杨君出去玩,街边大排档、酒吧、咖啡厅、马路边,或喝啤酒谈文学与做人,或跳舞唱歌,或细品无言,或静静地漫步,他们总是玩得那么默契,那么开心,用孙辉和杨君的话说,他们是精神上的富翁物质上的乞丐,这话倒也不虚,他俩的薪水,就全花在这些精神消遣上了。当然,每次都是三个人一起出去,一起回来,但中间,杨君总能不露痕迹地溜走,月萌和孙辉对他的回避并不觉得难堪,虽然他们从没有过一句表白,但彼此的内心,似乎是渴望着单独相处的。

    日子就这样外表平静、内心狂热地过着。一晃,五一劳动节到了,邹主编宣布放大家七天假,话音刚落,魏编夫妇便惊喜地叫了起来:“回去看儿子啦!”

    老板娘也点头道:“是啊,我也想回去看看儿子。”

    杨君拍了拍孙辉的肩膀,开玩笑道:“哥们,我们没儿子看,也没娘子看,只有去看风景了!”孙辉没有说话,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邹主编说:“月萌,你应该跟杨君和孙辉他们去旅游一下,大家都有个照顾。”

    月萌连忙说:“不了,我不喜欢旅游,太累。”

    月萌的话自然又遭到了大家的一致批评,她始终是微笑,不再作任何解释。其实,她又何尝不向往和孙辉一起游水玩水的日子呢?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面对来之不易的七天长假,孙辉居然没有作任何表态,也没有和她进行眼神交流,他始终保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月萌的心里空荡荡的,孙辉和杨君就这样走了,把她独自扔在寂寞与失望的深渊。她的魂仿佛被孙辉带走了,切菜时切伤了手指,做饭时饭煮糊了,总之她是什么都干不好,想什么都心烦。

    65

    晚上,桐桐早早地关好门窗,抱着儿子上床睡觉,这三个月来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寂寞孤独的生活,这栋别墅虽然不是很大,但猛然只剩下她们母子,她还真有些害怕。

    一害怕耳朵就变得格外好使。她听见有门锁转动的声音,疑是自己听错,便打手势让儿子别出声,侧耳细听。是开锁的声音!她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莫非有贼已掌握了屋里只剩下她们母子?

    锁没有被打开,桐桐刚松了口气,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贼的胆子可真大!”桐桐屏着呼吸不出声,敲门声却很执拗,一直不轻不重地敲着,桐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大气也不敢出。她的恐惧感染了儿子,儿子吓得用枕巾蒙住头,一动不动地将一对忽闪的大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敲门声仍在继续,只是敲一会歇一会,如此下去,越晚越危险啊!桐桐鼓起勇气走到客厅,运足了底气大喝一声:“谁呀!”

    “是我,鲁延庆。”很低沉的男中音透过厚厚的防盗门穿进来,却仍有不可抗拒的征服力。

    “延庆!”桐桐惊喜地失声叫道,双手发抖地打开了防盗门。

    “你怎么不早点说话?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贼呢。”桐桐娇嗔地埋怨道。鲁延庆纹丝不动,柔情地笑望着她,桐桐顿时明白了他是故意导演的这惊险一幕,于是也笑了。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笑着站在客厅,桐桐终于受不了他火辣辣的目光,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份报纸问:“你来干什么?”

    “准备回家的,可是我……我没挤上车。”鲁延庆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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