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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伶人想必是这位了,她的嗓音轻灵通透却又摄人心魄。”
“奴婢仔细回想了一下,果真是。不止声音好,她的容貌,也有几分眼熟。只是,一下子说不出来像谁?”香锦临风而立,杏色裙裾在北风中被吹得猎猎做响。
我沉吟片刻,对香锦道:“将我的水貂大氅拿来,陪我走走。”
“可是风大,娘娘身子不便,还是......”香锦看着不小的北风,脸上犹豫不已。
我扶住了她的肩头,低声道:“去吧,我已经很久没出过栖凤宫了。”
“是。”香锦不再阻拦,转身去取我的水貂大氅。自己,也披了一件半新的白狐披风。
脚下的金缕绣鞋踩在曲折迂回的水廊上没有一丝声响,周边的草木已是大半萧条。整个宫殿昨日还是浓妆艳抹今日却变得眉目清淡起来,一切安详而静谧。
廊下的水是静止的,仿佛将时间凝滞了。小桥流水,河岸烟火,也许只属于平淡人家。而眼前的景色,终究是多了一份难言的沉重。
香锦于身后跟着,我扶着木栏,缓缓行走于长廊上。
长廊的那头,已然是桂园。而曲声,应该是从桂园传来的。
“为谁来,为谁去,为谁喜,为谁伤?为谁又、候到无望?”幽婉的唱腔,落在肃冷的风里,更令人心生悲戚。
唱戏的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绪,将这一曲《西平曲》唱得如此哀婉凄切?
“呀......”一声叹息,婉婉飘来,眼前,又浮现花阴下戏子的风情万种。一摇、一摆、一回首,水袖轻掷,掷去了谁大好的年华?
“残杯乱绪,为谁人收拾立斜阳?怕扶箫管,更为谁,黯换宫商。”
一曲已毕,人也痴了。耳边再不复清婉嗓音,有的,只是冬日北风呼啸而过。
“娘娘,风中好像有桂花的香气。”香锦细细闻着,发现香气竟是桂花的,忍不住奇怪道。
这个季节,桂花本已经凋零了。可是沁入鼻息的,真真切切是一缕桂花的香气。
我踮起脚,伸手攀住了一枝桂花,置于鼻端深深嗅嗅了一阵后,便将花枝折断了。
“不知道是拈花一笑呢还是折花一笑?”有妖冶的声音传来,我在转身时,眼前却多了几个人。
走在前面的那个,风吹拂着他宽大的衣袖,全身上下,竟透着绝代风华。而发话者,想必就是他了。
我暗道他无礼,但对他话中之意也不免凝神。我道:“拈花如何,折花又如何?”
他看着我,凝眸,口里竟接下去道:“拈花一笑是顿悟,折花一笑是诱惑,不知,你是哪种?”
黯然情怀被他触动,我一手执了花枝,静立原地:“不管是拈花一笑还是折花一笑,我既非顿悟,也非诱惑。”
他如瀑布的乌发散开,细长的丹凤眼里流淌着一抹清冷的光色,一袭暗紫华袍衬托得他更是肤白唇红。
“天地无情,命运乃多劫难。”我呆立如石雕,耳边,只听到他怅然无限地道。
“天地无情,命运乃多劫难?”我低头,重复他的话。
“不错,劫难,来自于心底的深情。血雨洗白花,黄尘埋艳骨。这楚国皇宫,只怕也折了美人腰,断了帝王恩。”我的耳边,是他如妖魅般的咒语。
听到这番话,我愈加的震惊。他是何人,竟说出我在这后宫的处境。我细细看他,这眉眼,竟是三分的眼熟。
“你是谁?”我幽幽问他。
“我是谁?”他茫然低问,沉默了片刻,道:“我非我,是劫、是缘、是孽。”
我诧异,难掩脸上惊愕的神情。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错,我的劫难来自于情字。若肯断情绝爱,便可以不痛苦。只是,“血雨洗白花,黄尘埋艳骨。”他日会不会一语成谶?
我不知,却将手中花枝指向他,低声问:“你可曾看见方才唱戏的人?”
“重要吗?”他妖冶一笑,那容貌,用句话来形容,那就是祸害。
我淡然一笑,无谓道:“不重要!”
那人莞尔一笑:“同是天涯断肠人,相逢何必要相识。”
香锦此时已走到我身边,对着那人喝道:“大胆,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见过皇后。”妖媚地声音让人感到脊背一阵酥麻,我暗自心惊,好夺人心魄的声音。
“不必多礼,本宫诧异,你是男是女?”我心里暗自奇怪,宫中何时多了如此一位绝色人物,他怎么可以长得如此......妖冶?
“容貌,既是福之所依,也是祸之所系。是男是女,又有何分别?”他轻道,妖艳容颜平淡得如一潭静水。
见我失神,香锦用手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娘娘。”
他的眼神变得妖冶,他走近我。
我垂首,心里阵阵惊惧。眼前,闪过他的手掌,接着他抬手触碰我的脸颊:“娘娘,你怎么了?”
“你......想干什么?”我猝然不防,慌乱躲避中脚下一歪,身子便朝一侧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