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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嗯……”黎华似乎又思考了一下,“文谦,我先说说张静林的事情吧!”
“她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当初在RB拍电视剧,不是请教了陈老爷子吗?”
毕文谦记得很清楚:“是啊!人家还不愿意收学费呢!寄过来寄过去的,人家儿子跑来把钱塞到了万鹏手里。是你回来之后亲自过去,人家才收的。”
“后来,他儿子要拍电影,到我们这儿来拉投资。本着投桃报李的心思,我就同意了。还让他在公司里选角儿。结果,张静林就去了,演了女一号。”
纳尼?
“怎么一直没和我说?”
“你不是一直在忙吗?人家那电影,拢共也不到三十万的成本,也和音乐没多大关系,自然犯不着专门和你说了。”
“那现在……”
“现在,电影早拍完了,也上映了。很受群众欢迎。问题不在这块儿。”黎华又慢慢解释起来,“他们拍的是一个系列电影,父子系列。这是第二部了。第一部,因为投资方想要中途修改剧本儿走向,结果谈崩了,人家拍了一半撤资了。最后,还是陈老爷子跑到电影局拍了桌子,电影局才出面,由中影公司收购了电影。结果,那电影就成了中国第一部没有厂标的电影。”
“这个……我倒能理解。”
统购统销的制度,在这个变革的时代,闹出不靠谱的诡异幺蛾子,并不奇怪。
“无论如何,拍桌子总不是得意的事情。陈老爷子他儿子,从八一厂转业了。那次他把我的学费亲自送公司里来,那时候,他还和老爷子挤在一起住。他想拍第二部,摄制组那些统筹工作,他们父子一起在做,但有了前车之鉴,始终担心投资商拍到一半指手划脚,结果,就找到了我们文华。因着陈老爷子的关系,我让陆衍了解了一下。结果,除了钱的问题,还有别的,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听到这儿,毕文谦的兴趣来了:“怎么了?”
“老爷子他们父子拍的是喜剧片,小人物的喜剧。人民群众很喜欢。结果,那些业内的专家倒好,说他的表演是装出来的,说他低俗。现在,国内的电影界有一种风气,拍电影赔钱了,没人在意,说那是为了艺术;拍电影赚钱了,倒有人跳出来批评了。电影,我专门看了,从头到尾,里里外外,我看不出哪儿低俗了!”越说,黎华越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统购统销的目的,是给艺术工作者宽松的创作环境,可不是为了任由他们脱离群众!”
听着话音,黎华很生气,后果大概很严重。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让陆衍划账投资了。而且和电影局商议了,把这部电影作为改革的尝试,不需要他们统购统销,文华公司自负盈亏。我也不要电影院花钱买拷贝,由各地公安部门牵头负责,电影票的收入,电影院和公安部门一共拿50%,指导意见是电影院拿40%,公安部门拿10%,具体的微调由地方自行研究决定。另一半,中影公司拿10%并代为缴税,我们文华公司拿40%,因为我们保证不干涉电影的拍摄,所以老爷子他们决定这一次不参与分成。随着张静林在流行音乐联赛里的表现,电影上映之后,看的人比第一部更多,几个月下来,一毛钱一张的电影票,总收入接近一千万。”
忽然,黎华停顿下来,俄而自个儿笑出了声。
“文谦,你知道吗?这部电影,拍的主要是城市里的事情,再加上农村的流动电影院的具体情况,整体的收入,基本都是在城市,最多到镇一级。但就是这么一部拍摄成本只有20几万的电影。全国各地的公安部门,只花了一丁点儿人力,基本不需要物力、财力,就有了接近百万的收入,分到各地,虽然只是个蚊子腿儿,但如果将来的改革也是这么来,那么所有的电影收入加在一起,那可就不见得是蚊子腿儿了。再加上我们已经探索实行的唱片业改革的成绩,我们文华公司还没有出声,电影业内的多数人还在为了什么艺术什么骨气吵吵嚷嚷,公安部就先在报纸上吹风,喊出了文化领域的体制改革不能仅仅停留在流行音乐,说改革的步子要更大一些,路子要更广一些了!”
噗……
“好吧,怨我。我这些时间看报纸,都只看和音乐有关的文章。那些,我真没注意过……对了,这电影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二子开店》。”
似乎……是上辈子听说过的电影,虽然自己没看过,但好像口碑还不错。
“那……黎华,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有人主动吹起了东风,而且,几个月后,你花了那么多心血的动画片也要上映了,那索性,这是一个机会,初步落实知识产权的相关法规的机会。”电话里隐隐响起了黎华中指敲桌子的声音,“这样的事情,单独提出来,是不适合,也不太明智的。而且,如果作为文华公司的第一副经理,这个身份也不适合。但作为政·治体·制改·革研究室的人,倒是可以提出全局性的改革方案。”
噗……结果,还是回到了起点。
“黎华,你直说吧!我有心理准备。”毕文谦略残念道。
“文谦,我到基层调研了一段时间,虽然时间不算长,但或许是因为我的名气吧,基层的群众,愿意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再结合你一直以来零零总总和我说过的思路和看法,这次回京城,我向会计师提交了一个方案。”
“具体的内容,你肯定没有兴趣全盘了解。我只和你说一下大略的重点——从今年的88届起,88届及之后毕业或参加工作的干部,必须有两年以上的村级基层工作经历,三年以上的村、镇级基层工作经历,才有提拔到副处级以上的资格,同时,援藏工作经历可以与之等同。另一方面,大学生干部在村、镇地区工作年限不得超过五年,满五年的必须调回城市。这是一个。第二个,从今年开始,以城市为单位,将全国所有的城市分级。每5年一个评级周期,评级不以名额为限制,只考虑硬性指标。具体指标,由政·治体·制改·革研究室与中·组部联合制定,由GW院颁布,中纪·委主持执行评定。考虑到目前国内的实际情况,第一次评级,只规定一级城市和二级城市的达标条件,未能达标的,一律暂时定为二级以下城市。相应的规定是,在评级之后,全国处级以上的干部提拔,有三分之一的名额以一级城市的干部优先,六分之一的名额以二级城市的干部优先。剩下的名额,中·管干部,再由全国所有干部,包括筛选之后的一、二级城市的干部,共同竞争;非中·管干部,则由地方提名。”
一席话,黎华徐徐说完,毕文谦听得心惊。
“黎华,你知道,你这个方案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这已经是会计师给与意见之后,我交的二稿。会计师,是纪·委的老领导了。”黎华的声音,笃定,“这不是一个顶好的方案,却是一个不错的方案。就像红旗车的事情,如果没有老干部们对红旗轿车的对内销售资格的主动推动,那么红旗摩托车的对内销售,也许,就不是现在这样,助力远大于阻力了。”
毕文谦抿了抿嘴:“那……你这个方案,和知识产权的法规有什么关系?”
“地方保护主义,在越是不发达的地区,越是明显。现在,我们可以因为利益,让公安体系支持我们推行的方案,但在地方,公安体系是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部门的。一个两个行业还好说,但知识产权的概念,是涵盖整个社会的事情。如果仅仅像我们现在做的,随着改革的领域不断推广,我们将遭遇的阻力,必然会渐渐大过助力。就像我以前和你提过的,卡拉OK代替歌舞厅,由公安局联合相关音乐部门直接运营,目前,只能在京城、申城,顶多再加个羊城,三个城市试点实行。为什么?因为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身在京城的我们,管不细,甚至管不了。同样的,知识产权,立下法规,容易,执行,却不容易。在你我看不见,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的地方,有人无视知识产权法,其经济行为产生的效益,在短期的层面对当地有好处,地方政府主动为其遮掩,甚至保驾护航,我们能够怎么做?”
“黎华,你是要把知识产权法的执行水平,作为城市评级的硬性指标?”
“指标当然不只这么一个。在这个框架之下,今后的改革,都可以先在一、二级城市里实行,其他的,大多数地方,不必要求立竿见影。反正,中国现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地方,就那么些,暂时抓大放小,是可行的。而且,虽然有些干部和群众的追求目标有所不同,但趋利避害,终归是不变的。时间中一次次晋升的机会,会教地方干部们怎么去做。”
“黎华……”
黎华没有因为毕文谦的唤声而停了话语,她继续缓缓而坚定地说着。
“科技水平是第一生产力。把接过地气的大学生留在城市里,给与他们更多的晋升机会,这既能够获得他们的支持,也符合先进生产力的方向。师父,一直以来,你始终强调着公正、公开,却从来没有强调过公平。那不是因为公平不好,而是因为公平,从来都是博弈之后的相对妥协,不是能够直接追求得到的。你没有和我明说过,但我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