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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能说么?”林枢皱了皱眉头,然端木槿已经朝后院的僻静处走去,他只好跟上。一路默默无语,到了一株参天的桂花古木下,才停住。

    其时月色清朗,满树银桂好像流连枝头的月光,然气味香甜,使人沉醉。

    多年之前也有这样晴好的夜晚,他是师兄,她是师妹。药草和书页的清香更加让人难忘。不过岁月改变了一切。林枢清了清嗓子,冷冷道:“端木姑娘,你把本官带到这里来,究竟所为何事?我们两人之间大概除了《百草秘籍》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是么?”端木槿转身看着他,眼里带着泪光,“林大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怎样?”林枢道,“你找我来就是要说这些废话?我飞黄腾达,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任谁看到这种好机会都会立刻扑上去——就是令尊这种满口祖师教训的人,也不会例外。说不定比我扑得还更快呢!”

    端木槿摇摇头:“林大哥,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决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投奔玉旒云的。”

    林枢眯起眼睛:“好,算你聪明。荣华富贵的确不算什么。我其实是为了借玉旒云的光,待他日她领兵踏平楚国的时候,我也可以杀尽你们神农山庄为师父报仇了!

    端木槿依然摇头。叹了一口气,将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你开的药方吧?”

    林枢借着月光看了看,纸上写着“龙胆草四钱、贯众二钱、马鞭草三钱、忍冬藤三钱、青黛四钱、雄黄八钱、寒水石四钱,碾碎蒸熟”,正是自己开给玉旒云的调养药方之一。“是我写的,如何?”他道,“还不止这一张呢,内亲王的病十分古怪,我还在寻找良方之中。端木姑娘如果有什么建议,也可以说出来参详。”

    “你是在寻找良方?”端木槿注视着林枢的脸,“这么重分量的雄黄是做什么的?”

    “病人先天胎毒,自然是用来以毒攻毒的。”林枢道,“《百草秘籍》上也记载了‘青黄散’,乃是青黛九份、雄黄一分,也有青黛八份、雄黄两份的——令尊大人得了这本秘籍,难道还没有给你看过么?”

    “不错,《百草秘籍》上的确有‘青黄散’。”端木槿道,“不过,注明了‘此药凶险,不可妄用’。况且,只说碾碎,没有说要蒸熟——林大人出身百草门,不会不知道雄黄加热了会变成什么吧?”

    林枢不说话,抬头看着月亮。

    端木槿跨前了一步,拉住他的胳膊:“是你在用砒霜毒杀玉旒云。你接近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杀她,是不是?为什么?你根本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你谨遵祖师的教诲,所以连我爹爹那样待你们百草门,你都没有上门寻仇——你为什么要犯戒杀玉旒云?为什么?”

    “为什么”林枢甩开她,不意袖子刮着桂枝,银色的花儿如雪落下,“玉旒云之前冀水之战杀害了曹大将军,让我郑国失去了半壁江山。如今,她攻破江阳,使我国百姓全都沦为亡国奴——她难道不该死么?”

    端木槿怔怔地看着林枢:“原来你……”

    “我怎样?”林枢指着她,“你这糊涂虫!玉旒云每天想的就是如何踏平楚国。如果她死了,是楚国百姓的福气。你多管什么闲事?”

    “祖师的教训中没有说什么样的人不该救。”端木槿道,“我既然见到了,便没有见死不救之理。倘若他日她真的带兵攻打楚国,战场上相见,又另当别论。”

    林枢微微打颤:“好,好,说得真好。那么你去告发我吧!”

    “你知道我不会……”端木槿咬着嘴唇:是这个男人让她千里迢迢离家出走,然而此刻却感觉完全陌生。

    “哈!”林枢笑了起来,“你不告么?那好。我要继续去想办法杀玉旒云,杀庆澜狗皇帝。为惨死在樾军铁蹄之下的郑国百姓报仇!哈!哈哈哈!”带着一连串冷冷的笑声,他沿着小径去远了。只留端木槿独立月光之下。

    国仇家恨,还是祖师眼中一条条普通的人命?端木槿呆呆地凝望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接着一咬牙,追了上去。

    确定已经将砒霜毒完全拔除,端木槿又亲自煎了药给玉旒云服用。从她行医的经验来估计,玉旒云的情况应该有明显的好转——不说立刻行动自如,起码脉象应该恢复正常。可是到了次日,情形并不如她所愿。一清早,玉旒云就出现了恶心、呕吐、惊厥、呼吸困难等症状,好像又中了什么新毒似的。她一时既惊讶又不解,无法对症下药,就前去质问林枢,可后者冷若冰霜道:“怎见得一定是我做的?就算是我做的,我想杀她,又为何要告诉你是什么毒?你连青黄散都发觉了,这次也一定能慢慢研究出来。”

    端木槿瞪着他,半晌,才道:“无论如何,就算不知道是什么毒,也可以用甘草来解。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人死在你的手上。”

    林枢冷笑了一声,示意她随便。端木槿便摔门出去,径自煎了甘草汤,缓解了玉旒云的情况。

    不过病情是瞒不住的。玉朝雾虽然回到了皇宫,却留下了一个小太监传递消息。这一切立刻就报告到了凤藻宫。时逢太祖诞辰节,虽然身为皇后必须参加祭典,但她实在担心妹妹的身体,于是请求太后作主,再次出了皇宫来——如此破例,让人不禁怀疑玉旒云是病入膏肓了。加上户部银库空虚之事也朝野皆知,庆澜帝下令取消祭典之外的宴会以节约银两。整个太祖诞辰节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节后第二天,玉旒云的情形稍有好转。庆澜帝亲自来到王府看望。君臣有一番长谈。当时并无他人在场,只知道傍晚时,玉旒云的病情又恶化了,所以外间盛传,她和庆澜帝的谈话是交代遗言。

    这个传闻很快就有鼻子有眼起来,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甚至京城的平民百姓都在说:刚刚才登上人生巅峰的年轻的内亲王就快要死了!来探查事情的真相也好,来听人交代身后事也罢,几天之内,玉府的拜访者超过了庆澜元年以来的总和。

    端木槿作为实质上的主治大夫很反感闲杂人等来打扰病人——尤其,当她发觉九门提督潘硕几乎每天都来,而且不仅是探望,还向病榻上的玉旒云汇报朝中大小事务,女大夫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这样折腾,好好的人也会折腾病了,何况是本来已经气虚血弱的?”

    玉旒云全不在乎,只继续问潘硕:“议政处已经同意逮捕黎右均了?是不是让梦泉去办?圣旨何时发出?假银两的事有没有传给刘子飞?”

    潘硕道:“命令刘将军停止前进,兵部已经出了廷谕了。议政处本来以为应该要将黎总督就地革职查办,但是自永泽公走后,赵王爷回到了议政处,听说他认为没有查清楚,不可贸贸然将封疆大吏革职,于是最终议政处决定传黎总督上京,三司会审。今天朝会上万岁爷的意思,的确是让石将军回京时就便带黎总督一同来。”

    “哼,这样……。”玉旒云自语着,点了点头,又道:“那么禁宫防务呢?我跟皇上提议让你暂时接手,最后是怎么个说法?”

    潘硕道:“已经议了好几天了。议政处那边始终坚持步军和禁军、护军职责不同,不宜交给同一人掌管。所以他们建议还是让内务府代王爷的领侍卫内大臣职。”

    “何广田这阉党!”玉旒云低声骂了一句,又来吩咐潘硕:“你反正管好的你的九门,另外——你叫禁军的蒋文明天来见我。”

    潘硕应了,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玉旒云摇摇头:“暂时就这样吧。有什么情况,你明天再来报给我知。”

    潘硕点头答应,随例请玉旒云保重,退了出去。

    端木槿才觑了这个空子上来把脉。玉旒云见她满面不悦,笑道:“端木姑娘是大夫,岂不知心病还要心药医么?我有心病,如果这个心病治不好,估计别的病也就都治不好了——你总不想我死在你的手上,让你到了祖师爷面前不好交差吧?”

    “如果有人一心求死,相信祖师爷也不会怪我医治不力。”

    “话是不错。”玉旒云道,“不过我不是一心求死——有人用砒霜害我,害了一次就还有第二次,这难道不是一个非解决不可的心病么?”

    端木槿怔了怔,不知道玉旒云对砒霜事件的真相究竟知道多少,看到她那双锐利的眼睛正盯则自己,就板起了脸,道:“这个心病我可管不了。你现在的病情实在奇怪,如果是中毒,我简直不知道你是怎么中的。”

    玉旒云笑笑道:“之前的砒霜毒不也查不出来是怎么中的么?你不是说只能能解毒就行了么?我不也还没死么?”

    “你……”端木槿猜不出她的话究竟藏有多少深意,暗想,还是少说为妙,省得被看出破绽,害死林枢。当下就缄口不言,准备亲自去煎药。

    而这个时候,外面忽然有下人匆匆跑来报告:“王爷,赵王爷来看您了!”

    “今天不能再见客了。”端木槿抢先道,“否则……”

    她还没说完,玉旒云已打断:“赵王爷?真是稀客?快请他进来。”

    才说完,赵王已经跨进门来,红光满面,看起来比他的年纪最少年轻十岁。玉旒云的爵位在他之下,自然要勉力起身见礼。他赶忙阻止:“内亲王快快躺下。你为国家操劳至斯,别再折腾这些繁文缛节了。”

    玉旒云调整着呼吸,仿佛每一个动作都使她元气大伤似的:“赵王爷何必做戏?这里也没有其他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同样的,对一个快死的人,还惺惺作态,岂不是浪费力气?”

    “内亲王怎么说这种丧气话?”赵王语气关切,却盯着玉旒云的眼睛,想看看她到底有何用意,“内亲王是个不轻易言败的人,怎么有了一点儿病痛,就说起死来?本王看你方才还召见九门提督,有心情办公事,应该还是很有斗志的嘛。”

    “王爷这话说得真好笑。”玉旒云道,“不轻易言败的人,并不等于不会死。我玉旒云如此,王爷你也一样是如此。只不过我俯仰无愧,所以我死之前,会有很多人来给我送终。王爷嘛……我就不知道了。”她顿了顿,用比冰霜还冷的目光扫了赵王一眼,道:“如果我不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则一定会向黑白无常打听打听王爷你临终的情形,虽然我对你的下场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赵王早就和玉旒云划清了界限,但是还从没有这样当面撕破脸——若非真的要死了,这丫头怎么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他皱起眉头,还是有些怀疑。

    端木槿并不晓得这其中的奥秘,听两人如此对话,心中有百千疑问。

    “本王也略通医术的,内亲王不介意让我把把脉么?”赵王口中这样说,手却已经拿住了玉旒云的腕子。这是使出了擒拿的本领,像铁箍一般,不容对方反抗。

    玉旒云又惊又怒,想要开口斥骂,却只化为一阵剧烈的咳嗽。端木槿并不想介入樾国宫廷的勾心斗角,但也看不下去了,劈手向赵王的肩头抓下:“放开她,怎么能对一个病人如此粗暴?”

    赵王瞥了她一眼:“你就是那个在东征途中替她治过病的女大夫?哼,玉旒云是当真病了,还是找了你和林枢一起做戏来骗人?”

    “性命攸关,也是随便开玩笑的么?”端木槿怒道,“你看她的样子像是装病?”

    这时玉旒云咳嗽得愈加厉害了起来,身子弓着,让软榻的扶手压住胸口,又死死地捂着嘴,仿佛随时会吐血的模样。只是赵王依然不信:“内亲王,其实本王欣赏你,你是早就知道的。只要你不和本王作对,本王哪里有害你之心?今天其实我也带了一位府中的大夫来。他医术相当高明,不如让他来给你看看?”

    “你究竟想干什么?”端木槿忍无可忍。

    “看……让他看!”玉旒云喘息着,“如果他动了什么手脚,之后我死了,砒霜毒的事件正好真相大白。”

    赵王可没打算背上那个下毒的黑锅,况且他连玉旒云中砒霜毒这事都是存有怀疑的,当下就拍了拍手,早在门外等候的一个家臣就应声而入,恭恭敬敬朝两位王爷行了礼,才上前号脉。

    端木槿闻到他身上一股浓烈的人参香味,但同时也感觉到阴冷之气,再看他那手指枯瘦如柴却镇定无比,可谓运劲如丝——原来是个会家子!是江湖上的哪一号人物?在记忆的深处搜寻,忽然便有了答案:“您莫非是白山道人姜白姜老前辈?”

    “嘿!”这大夫笑道,“我知道你是端木老头的女儿。没想到你爹还会跟你说起我,也没想到你会认出我来。”

    端木槿道:“家父一向佩服姜老前辈你的寒冰掌呢。”

    “哦?”姜白干笑两声,“你这娃娃倒很聪明——怎么,你怕我借把脉为名,用寒冰掌害你主子?你放心,她脉象乱成这样,用不着寒冰掌,也快活到头了——王爷,内亲王的确病得很厉害。”

    “真的?”赵王才想再次确定,玉旒云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而且这次她身体痉挛,痛苦不堪,端木槿才想扶住她,她已经“哇”地一下,把下午才服的药全都吐了出来。这样赵王才信了,心中既有惋惜,又有狂喜: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就必须要除去,老天来帮这个忙,实在是太及时了!

    “既然内亲王的确病重,那本王也不便打搅了。”他起身告辞,“本王倒是衷心希望你能康复,好看看这一场争斗的结局呢——不过,我想现在也应该能猜出结局了吧?”

    玉旒云无法同他再有口舌之争,其实连听都听不清楚,胸中翻江倒海,呕吐不止,几乎连胆汁也吐出来了。端木槿情急之下,一把将她摁在榻上,取银针迅速地从人中处刺下,这才缓解了身体的痉挛。又向门外唤:“甘草茶呢?把甘草茶拿来!”

    下人在外头早就傻了,听到这一声喝,才都慌慌张张地行动起来。端木槿又怒视着赵王和姜白:“你们看完了?折腾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要走。”赵王笑着跨出门去,“下次再来,大概就是看玉旒云的灵堂了吧?真是天妒英才呢!”

    姜白则不忘和端木槿道别:“其实贤侄女何必为这个人卖命?令尊知道了,会怎么想呢?令尊和我毕竟还是不同的嘛!”

    端木槿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只是捏着玉旒云的腕子数她的脉搏——如此细弱,正是中毒之象。可究竟这毒是哪里来的呢?是什么毒呢?真真百思不得其解!

    “都……走了?”玉旒云微弱的声音游丝般地传来。

    “嘘!”端木槿道,“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正好下人端来甘草茶,试过无毒,就送到玉旒云的唇边,一边喂她喝,一边道:“你中的毒也太奇怪了,你仔细想想,到底除了吃饭、吃药之外,还接触过什么?”

    玉旒云挥挥手叫下人出去,见房门关上,就松了一口气,“你不用担心。我死不了的。方才已经把毒药都吐出来了呢……今后……今后也应该不会再中毒了吧。”

    “什么!”端木槿跳了起来,“什么毒药?你——你——”

    玉旒云伸手指了指窗外,一株参天的银杏古木,满树金黄的叶子就好像千万只蝴蝶一样。累累的果实压弯了枝条,垂到窗口来,唾手可得。

    “生白果!”端木槿一愕,“你——”

    玉旒云疲倦又满是得意地一笑,从枕头边抽出一个小布包儿,几十粒新鲜白果就滴溜溜地滚了出来:“方才我假装咳嗽,实际就吃了这个。”

    端木槿劈手夺过:“白果仁虽然能平喘,但是生白果有毒,过量误服可以致死,你——”

    “我知道。”玉旒云淡淡的,“据说要吃到二十粒以上才会有生命危险呢。我最多也不过就吃十粒——你是大夫,你应该比我清楚。”

    端木槿感觉自己在微微发抖:“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之前你中了砒霜毒几乎就性命不保?就算没有外毒入侵,你身体底子这么差,也会随时倒下。我费尽心思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竟然自己毒害自己!为什么?”

    玉旒云喝着甘草茶,语气淡然:“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我有心病,如果不这样,怎么能把心病医好?”她笑了起来:“白山道人姜白——他是不是很厉害?如果不中白果毒,怎么能把他骗过……如今连他也相信我要死了,世上还有什么人不信呢?你没看到么?赵王那老狐狸恨不得今天见到的就是我的灵堂呢!呵呵!”

    端木槿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玉旒云擦着额上的汗水,又转脸看看窗外绚烂的黄叶:“老狐狸想我死,不过他以前不敢说出来——今天既出了口,就是宣战了。不是万事具备的宣战,而是洋洋得意,觉得老天爷把他的对手除掉了,他可以提前宣战……不,是提前宣布胜利……他的得意,他的疏忽,就是我的机会。我一直拖着这个病,就是等他上门……终于……”

    “你利用我?”端木槿感觉怒气冲上了头脑,脸也涨红了,“我只是一个大夫,我的责任是照顾病人,不是帮你做别的勾当!”

    “我自服毒药,你给我解毒,这也没有超出你的职责范围吧?”玉旒云笑着,忽然又皱起了眉头,一阵咳嗽,是真的吐出血来。

    端木槿本在气头上,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轻轻拍着自己病人的后背,又把了把她的脉搏,叹气道:“既然是白果的毒,只要不再服用,也就没有大碍了。再多饮两贴甘草,还有补血养气的药……”

    才说着,见玉旒云又笑了起来,虽然眉头因为病痛而微蹙,但笑容却是真的,半分也不勉强:“端木姑娘,我平生很少服人。如今可真要服了你了——先前听你那样生气,我还以为你打算不再理我,让我自生自灭呢——你这个大夫,恐怕连你祖师爷都比不上。”

    端木槿听言,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她看着自己那脸色青白眼中却有异彩的病人——除了神农山庄匆匆一面之外,她两次和玉旒云见面,都是在其重病之中,然而病情稍缓,玉旒云的自信与霸气立刻就发散出来。其实,仔细想想,即便是在病中,她的锋利霸道之气也并没有减少。这些特质缘于她的骨髓,端木槿想,玉旒云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自己当真要救她吗?

    医门中人,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她微微摇头,再次定睛看玉旒云,倚在软榻上困难地喘息,如此瘦弱,如此苍白,如此孤单——其实除了霸气之外,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把这样一个女子支撑住呢?其实玉旒云是一个多么可怜的人!

    念头才起,她又觉得这想法太奇怪,便抛到脑后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天才啊,这半边大楼的网挂了,居然被我推算出了对面单元的网络密码,又爬上来了……我真是天才啊……

    11/9/2008 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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