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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程亦风从白羽音口中得到消息的时候,康亲王已经来到了哲霖的面前。在凉城南门外疾风堂隐秘且守备森严的营地,年轻的堂主看到不速之客,惊讶万分:“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康亲王笑了笑:“来这里,当然是来找袁大人你——不,现在应该叫‘袁盟主’,皇上已经将你革职,不过你的武林盟主之位是革不掉的。”

    哲霖阴沉着脸,消息灵通如他,显然已经掌握了城中的一切情况。“既然袁某如今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王爷大驾光临却是为何?”他冷冷道,“若是需要我打听消息,就凭王爷能找到这里,恐怕你的门客手段也很高明。”

    “其实本王的手段并不算太高明。”康亲王道,“袁盟主的手段也并不弱。倘若咱们两人加起来,那就所向披靡了。我楚国的江山可以千秋万世,而馘国也复兴有望。”

    “哼!”哲霖冷笑,“王爷使手段将我逼到这步田地,就是为了要和我联手?”

    “袁盟主这话说的就不厚道了。”康亲王道,“本王几时逼迫过你?本王当初将一些小小的线索交给你,让你善加应用,谁料你会闹得满城风雨?那夜在疾风堂,本王也曾劝过你,但你一意孤行。结果,满朝文武几乎全都成了你的敌人——连司马非和冷千山都能联合起来,连程亦风这种憎恶党争的书呆子都加入他们来反对你。今日你是没有亲眼看见,否则你就知道本王说的是什么了——两殿大学士,六部官员,獬豸殿御史,众口一声要置你于死地。大约除了太子肯替你说话,你已经没有盟友了!就连太子都亲口承认,彻查贪污或者做得太过分了!”

    哲霖不能反驳,他本该是那个坐收渔人之利的胜者,为何忽然间乾坤倒转?他计算错了。不管是最初的方略就大有问题,还是其中的某个细节有毫厘的偏差,总之,他的计划没有成功。那么就是他的错。怪不得别人。只有愚蠢的人才总是把失败的原因归结到别人的身上,殊不知别人是你所不能控制的。唯有责怪自己,改变自己,才能掌控将来。

    “那么王爷眼下又有何赐教?”他问。

    “本王你来劝你——”康亲王瞥了他一眼,“如果是你绑架了凤凰儿企图嫁祸给冷千山,你最好立刻把这事解决了,否则一旦让太子知道真相,恐怕你连最后一个可以救你的人都会失去。”

    哲霖显得一点儿也不着急:“王爷为何认定是在下绑架了凤凰儿姑娘?”

    “你这点儿伎俩,除了欺骗太子之外,还骗得了谁?”康亲王道,“妓女红莲是你嫂子的密友,又是你手下金余庆的红颜知己,知道不少关于你们的秘密。我那不安分的外孙女儿带了凤凰儿去打听消息。你于是将金余庆和红莲都灭了口,又将凤凰儿抓走。这都是我外孙女儿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么?”

    哲霖冷冷一笑:“说起霏雪郡主,她是怎样和在下结了梁子,王爷还能不知道?都是因为她毒害符雅又嫁祸给皇后,谁知阴差阳错让太子中了毒——所谓知子莫若父,我想外祖父对外孙女儿的了解应该也是一样的。霏雪郡主谎话连篇,闯祸不断,且每每闯了祸,又用新的谎话来隐瞒。王爷起初也曾拜托我不要向人提起郡主的劣迹——想来你对郡主的种种行径了若指掌。怎见得这一次她不是在说谎呢?”

    这话把康亲王堵得愣了一愣,片刻,才道:“我的外孙女儿不需要外人来教。我只是好心来提醒你罢了。你掌握着凤凰儿有什么用处?我看非但没有用,还有大大的有害。有朝一日她回到了太子的身边,不仅要将从红莲那里听来的事情和盘托出,说不定也会让人顺藤摸瓜,找出你这个幕后主使。太子眼里容不下沙子,你决无翻身机会。”

    “说了这么半天,原来王爷无非是想告诉在下,倘若凤凰儿在我的手里,就该立刻将他杀了,好为霏雪郡主铺平成为太子妃继而成为皇后的道路,是也不是?”哲霖笑道,“可惜呀,可惜,凤凰儿真的不在我的手里。”

    “你——”康亲王不想和小辈一般见识,“本王只是好心来劝你,给你指一条活路,你却要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凤凰儿回到太子身边,对你是最没有好处的。不过,反正现在是皇上开口要办了你,别人也不需要再提出什么证据来,你大可以破罐子破摔了。”

    “那王爷来找我这个破罐子做什么?”哲霖不受他激将,“不会是只想来看看我怎样‘破罐子破摔’吧?皇上软禁了太子,如果飘然真君法力无边,转眼让后宫妃嫔多诞下几位皇子,太子说不定就会被废。到时候霏雪郡主再想做太子妃,恐怕就要多等十五年了。”

    “太子被废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康亲王道,“你能得到今日的权力与地位,全赖太子信任。本来如果一切如你所愿,你掌握了兵权,馘国复国也指日可待。如果太子被废,你想要再傍上一个主子恢复今日的势力,恐怕还不止要十五年哩!”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虽然在勾心斗角的争斗之中,谁先让步谁就输,但是在口舌上讨甜头却没有必要。哲霖因而避开了康亲王的话锋,道:“王爷信也好,不信也罢,凤凰儿的确不在我的手上,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浪费时间而已。既然太子的安危对你我都至关重要,不如王爷说说有什么帮太子化解危机的方法?”

    老辣如康亲王,自然更加懂得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急。连哲霖都提出了求同存异的建议,他更不会往牛角尖里钻。索性也就单刀直入:“帮太子化解危机的方法,袁大人难道想不到么?太子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威胁他的,就是他上面的那一个人。只要帮他更上一层楼,不再被任何人压制,一切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么?”

    造反。哲霖当然也想到了。当他一听到宫中变故的时候,就立刻起了这个念头:元酆帝昏庸,竣熙贤明,他们师出有名;宫中禁军,京城护军,还有城外的守备部队,全都有他的手下,再加上江湖高手,他们有胜算。他只是担心竣熙仁孝,不敢弑父,又担心亲贵大臣迂腐,不愿支持。如今康亲王先开了口,这就成了长辈对晚辈的建议,成了皇室宗亲朝廷重臣对外界的表态。便不会有人说,是他袁哲霖为了一己私利怂恿竣熙。危机因而变成了契机。

    “现在皇上之所以还能调动宫中禁军包围东宫软禁太子,无非是因为太子本着孝义之道,不肯反抗罢了。”康亲王道,“袁大人是他的知己挚友,应该劝他看清眼前的形势,若像程亦风等人一般愚忠愚孝,只会拖累他自己,也拖累国家。”

    哲霖的心兴奋地狂跳着:老天虽然让他历经磨难,但总算待他不薄,每每山穷水复,总有柳暗花明。他要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不过,他也要小心,不要被康亲王这老奸巨猾利用了。因此,尽量保持着淡然的表情,道:“原来王爷来找我联手,就是为了要造反,王爷就不怕太子一旦背上弑父之名,从此失去民心吗?”

    康亲王笑了笑:“成王败寇,袁大人应该是最明白的。名声算得了什么?玉旈云以女儿之身披挂上阵,外间骂她的人何其多,然而她横扫北方,未尝有敌手,军中威信可见一斑。也许有人说樾国是蛮夷之邦,故而特立独行也无所谓。但我中原地方泱泱大国,千年历史,又有多少贤君是靠着弑父、杀兄,登上王位的?更不用说那些改朝换代的开国之君了。只要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富国强兵,大部分人都是讲求实际的明眼人。像程亦风那等迂腐书生,毕竟是少数。”

    “王爷是宗室老人,没想到如此开明。”哲霖道,“王爷既然已经把太子从宫里救出来,为何不自己去做拨乱反正的功臣,反而要和我这穷途末路之人分享?”

    “人贵有自知之明。”康亲王道,“太贪心,或者太高估自己的能力,都不会有好下场。老夫素来之想辅佐明君,身边能用得上的人,大多是文臣。袁大人志在复国,身边有不少武将,也致力于收买军中人才,岂不正好和老夫互补吗?袁大人搞彻查搞到文官的头上,想威逼利诱他们也投效于你,这就是高估自己的能力,把摊子铺得太大了。袁大人不如还是跟老夫取长补短,共同辅助太子,如何?”

    哲霖讨厌这老头子动不动就要带上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不过,人家说的也都是实情。自己的手上有兵力,和太子的关系又亲厚,政变成功之后,康亲王休想怂恿太子对付他。这样想着,他当即道:“王爷想我怎样跟你合作?”

    “很简单。”康亲王道,“请袁大人修书一封给太子殿下,劝他当机立断,举起‘清君侧,杀妖孽’的义旗。同时,请袁大人调集京畿地方一切可以调动的武装,支持太子。老夫自然会召集亲贵大臣,拥护太子登基。只要袁大人能在今晚速战速决掌握京城和皇宫,老夫也有把握在明日一早让皇上写下禅让诏书,这样一来,太子继位,无非就是让钦天监选择良辰吉日罢了。”

    说的倒轻巧,哲霖想,不过,仔细算起来,天时地利人和,真要动手,的确轻巧。

    已经到了要当机立断的时候。他提起笔来,想了想,又放下了。无论何时,都要留一条后路。“我认为没有必要给太子写信。”他道。

    “怎么?”康亲王恼火道,“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想独善其身?”

    “不。”哲霖摇头道,“光我写一封信去,太子未必会信服。若说不动他,后面的计划自然无法实施——依我看,倒不如黄袍加身。我召集好了人马,王爷把太子带来,到那个时候,箭已离弦,太子也不能再犹豫了。”

    “袁大人的计谋果然高明!”康亲王称赞,心里却想:这小子终究不肯出面做那个劝太子造反的人,坚决不肯写信,乃是怕留下证据。若不是要依赖他的兵力,真恨不得一拳打歪他的鼻子!也罢,今日之事,十拿九稳。只要事成,谁会来追究造反的发起人?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他想,等到我家霏雪做了皇后,我有的是时间来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当下道:“就照袁大人所说的办吧。不知大人想跟太子在何处会合?”

    “既然要速战速决,就尽量避免动用城外的兵力。”哲霖道,“王爷把太子殿下带去凉城府就好。”

    “凉城府?”康亲王愣了愣,“这么说,守备军中城内那一千人是你控制着的?”

    这相当于是明知故问,哲霖也就不做多余的回答:“其实这一千人我没打算动用。事情出在皇宫里,就要在皇宫里解决。‘清君侧,杀妖孽’,只需要几十个禁军就行了。等我控制住宫中的局面,就迎殿下回宫。但是,为防万一,还是让凉城府的人马先保护住太子,进可攻退可守。”想了想,又道:“为了稳妥起见,城外的部队,我也会设法稳住。他们并不全是我的人,我也压制不了他们多久。所以,王爷如果不能在明日让太子名正言顺登基继位,我不保证京城的局势能继续安定。”

    就知道这小子笼络了京畿武装,康亲王想,没想到他果真在城里城外都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来——不知道他这一潭水到底有多深?他含糊其辞,是隐藏实力,还是虚张声势?也罢,一切很快就会见分晓的。“只要袁大人能够‘清君侧,杀妖孽’,老夫那边只是小意思罢了。”他干笑道,“你那是体力活,我这边只要动动嘴皮子而已,有何难?”

    “如此甚好。”哲霖道,“那么我们在皇宫见吧?”

    “好!”康亲王同他拱了拱手,正要退出去,忽然听到门外有响动,他的随从即喝到:“什么人?”

    “是……是我……”小心翼翼地,景康侯转了出来,“我是来找我二弟的,见到王爷在,就在门口等着……偷听二位说话实属无心……王爷见谅。”

    “呵呵,”康亲王笑道,“侯爷又不是外人,说什么偷听啊,见谅的,这成什么话呢?袁大人文武双全才智过人,又难得有坚忍不拔的个性,非一般年轻人可比。侯爷有这样的弟弟,实在值得庆幸。希望一切尽都顺利,那么在不久的将来,本王或者又要改口称您为‘陛下’了!”说着,哈哈大笑,走出门去。

    景康侯看着他的背影,几乎就发起抖来,片刻才抓着哲霖道:“二弟,你不会真的……真的要起兵造反吧?”

    每次看到兄长这副窝囊的模样哲霖就心中有气:“你不是已经听见了么?再说,我现在被逼到了这步田地,还有别的出路吗?你不是想看我真的沦落为一介草莽吧?”

    “为兄怎么会那样想?”景康侯道,“我就是知道你出事了,怕你再继续错下去——你可知道,皇上已经下旨通缉你,今天禁军都搜查到府里来了……”

    “那又怎样?打扰到大哥看书弹琴的雅兴了么?”哲霖讽刺道,“还是让大哥受了惊吓?我还以为大哥经历了落雁谷的枪林箭雨之后,已经没什么能吓到你了呢!”

    “二弟!”景康侯并不生气,只是微微叹了一声,“你一心想要恢复我馘国的江山社稷,为兄如何不知?但是,这几个月来,为兄看你的所作所为,实在为你担心。你一个谎接一个谎,一时利用这群人制约那群人,一时又利用那群人威胁这群人,这跟市井掮客有何分别?做人若不能实实在在,总有翻船的一天。今日被百官联合起来告到陛下面前,就是明证——你还不清醒么?”

    “咦,大哥竟然还有教训我的时候?”哲霖冷笑道,“大哥做人如此实在,结果呢?连祖宗基业都被玉旈云这个小丫头给夺走了!哼!现在大哥就想实实在在地做一个偏安一方的景康侯吧?你是怕我如此下去,会让你翻船么?”

    “二弟,你到底在说什么!”景康侯急道,“为兄何尝不想复国?但为兄更担心你复国不成,反而连安身立命之处都失去——程大人说了,如今皇上和太子有了误会,康亲王图谋不轨,必然会利用你。果然——果然——二弟,你千万不要被人利用!”

    “程亦风?”哲霖皱起眉头,“你见过程亦风?”

    “是。”景康侯道,“程大人和霏雪郡主到我府里来找过你。他们都知道你出事了,想劝你回头——”

    “这么说大哥是程亦风的说客了?”哲霖厉声打断,并狂笑了起来,“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我是你亲弟弟,我东奔西走为你复国,你却听信那个人的话——你知不知道我的计划是因为谁才失败的?我现在要躲在这里,要跟康亲王联手,到底是谁造成的?都是程亦风!他处处和我作对,他的风雷社,他的杀鹿帮,还有那个菱花胡同的教会,统统都跟我作对!冷千山和司马非都能联合起来,这背后还不是程亦风在搞鬼吗?他要逼我上绝路,你还要帮他?你——你——”他忽然抓过墙上悬着的宝剑来,“呛”地一下抽了出来,往景康侯手里塞:“你不如杀了我吧!杀了我,就再没人给你找麻烦。你大可以去跟程亦风做知己。他是一国之相,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的侯爷就做得长久了!”

    “二弟!”景康侯急了,推搡之中抓到了剑锋,满手鲜血,但他也顾不得,只劝哲霖道,“二弟,你听我说!复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程大人也说了,馘国本来就是楚国的兄弟之邦,樾军来袭的时候,楚国才出兵相助,只不过是不幸战败了而已。倘若将来时机成熟,楚军杀过大青河去助我们复国,也是道义所在、情理之中。完全不必要现在使出卑鄙的手段——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程亦风!什么都是程亦风!”哲霖愈加恼火,“程亦风说什么你都信!程亦风他想我死!”

    “二弟,你对程大人的误会太深了!”景康侯道,“虽然我不是程大人的知交,但我知道他的为人。他是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在落雁谷,耿近仁的部下都欺负他,他却带着大家杀出重围,在鹿鸣山,冷千山一味与他作对,他却又从杀鹿帮的手中救出了冷千山。就算是你,几次三番要对他不利,还陷害符雅,他也还是以德报怨。到了今时今日,冒着被禁军抓到的危险,到我府中来找你,劝你回头——你就冷静下来想一想,放弃阴谋诡计,堂堂正正求太子殿下助我们复国,有何不可呢?”

    哲霖已经无法冷静,狠狠地一把将景康侯推开:“大哥这么信任程亦风,就去找他告发我好了——告诉他我和康亲王联手要起兵造反拥戴太子。告诉他要想除掉我,除非今夜,否则,我就是拥立新王的大功臣,他休想再动我一根寒毛!”边说,边大步走出门去——其实,气话是这样说,他怎能容许景康侯去告密?一出门口,立刻命人将大门看守起来,不准景康侯走出半步。

    “二弟!二弟!”景康侯擂着门,“你不要做傻事!这不成的!程大人已经知道了……已经知道了……”

    他声嘶力竭,然而哲霖已经走远了。

    康亲王火速回凉城。他对哲霖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始终有所保留,不过眼下,还是按照双方约定的计划行事——背地里要留一手,总不能让这毛头小子踩到自己头上去。

    可是才到城门口,他就被拦下了:凉城府有令,城门已锁,任何人等不得出入!

    他的车夫恼火地大声斥骂:“瞎了眼么?这是康亲王的车子!你们胆敢阻拦?”

    守城的士兵一愣:“啊哟,小的眼花,没看见王府的标记——真该打了!王爷赎罪!”说着,张罗开门。

    康亲王是个细致多疑的人,否则也不能“大隐隐于朝”了,立刻就觉查有异,因问道:“怎么?你们今天换班的时辰变了么?方才给本王开门出城的人哪儿去了?”

    “小的在这里!”旁边一个士兵陪笑脸跑了上来,“还没换班呢!只是加派了人手——他是个没脑子的,眼睛更不好使,冲撞了王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康亲王轻轻“哼”了一声,算是不计较了,但问道:“为什么加派人手?”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那士兵道,“出了盗贼吧?城里也宵禁了——王爷把马车的灯笼再朝前挂一点儿,这样城里巡逻的士兵就不会拦您的驾。”

    宵禁?康亲王心里一紧:凉城府中的守备军不是哲霖控制着的吗?他宵禁做什么?不,他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传达宵禁的命令。莫非事情有变?

    在这些小兵的身上问不出所以然来。康亲王吩咐车夫全速前进。

    进城看看,一如那士兵所说,已经戒严了。这本是个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世界,哪怕过了后半夜也有携美游玩的骚客或者持壶赋诗的文人,许多店铺到晚亦不闩门,一直营业到清晨。然而这时却家家关门户户黑灯,好像闹了瘟疫似的。但这也给康亲王带了小小的方便,马车疾驰,没多久就已经回到了王府。

    “去打听打听凉城府那边出了什么事。”他吩咐一个亲信门客。

    这人有好身手,不久就回来了,爆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冷千山正坐镇凉城府!

    “冷千山?”康亲王很少这样惊讶,“怎么会从刑部大牢里逃出来的?怎么能大摇大摆到凉城府?这戒严令是他下的?他凭什么?”

    “小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出了刑部大牢。”那门客回答,“但是他有兵部的兵符,所以能调动驻扎在凉城府的守备部队。”

    “连兵符都有?”康亲王皱着眉头,莫非是程亦风放他出来的?难道程亦风料到我们今夜要兵变么?这个书呆子,他能得势全赖太子,竟然在这紧要关头,他还是信奉自己那一套纲常伦理!但话又说回来,他能为了纲常伦理做出劫狱之举,这岂不也是一件荒唐可笑之事?

    然而现在却不是发笑的时候。看情形,是不能按计划将竣熙带去凉城府和哲霖会合了。程亦风异军突起,说不定会将哲霖的全盘计划统统打乱。这一夜的兵变到底还有没有可行性?到底要怎样应对?康亲王更关心这些实际的问题。于是又再次吩咐门客,火速去打听清楚,冷千山到底是怎么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的,而兵部那里有何动静,也需要密切注意。

    门客得令而去,不时又回来了,报说刑部那里是司马非出面用免死金牌将冷千山一党全都赦了出去,刑部那边素来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已经乱成一团了。而兵部那里鬼影也无,程亦风不知所踪。

    司马非救了冷千山?康亲王忍不住冷笑,这两人能联手,背后一定是程亦风了——书呆子偏偏有这种奇特的能力!司马非和冷千山两个人站到同一战线上来,那就等于集合了全国几乎所有的武将。看来程亦风不仅掌握了凉城城内,而是控制了京畿所有守备部队——禁军也许是唯一的例外。

    如果冒险起事,一不做二不休,将元酆帝杀了,除竣熙而外,再无继承人,程亦风能拿他们怎样呢?这书呆子是绝对不会有自立之心的!

    需要进皇宫去!他想,需要劝服竣熙号令禁军斩杀妖道孙静显,届时方好趁乱除掉元酆帝。

    他看了一眼竣熙休息的房间——灯还亮着。这少年今日已经身心疲惫。根本还是个孩子嘛!别看监国以来大刀阔斧施行新法,那是依靠程亦风。近来显得格外强硬,那是受了哲霖的唆摆。当面顶撞元酆帝,无非是孩子的叛逆和一时的冲动罢了,老王爷想,在孤立无援的时候,这孩子几乎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有些优柔和怯懦——单是劝他逃出宫来,就花了好大功夫呢!要怎样说服他起兵逼宫?

    红颜知己也许是最好的说客。凤凰儿失踪了,况且也不是可以为我所用的人。康亲王想,霏雪这个顽劣的孩子,也就只有这点儿用处。她唯一的价值。

    因吩咐人去把小郡主请来。不过,丫鬟支支吾吾,婆子吞吞吐吐,好半天也不见这小丫头的踪影。逼问之下,下人们才招供了——郡主两、三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出府去了。

    “混帐!”康亲王怒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办差的?郡主让你们服侍、调教,怎么越教越野了?三更半夜一个女孩子家,你们怎么能让她出门去?”

    丫鬟婆子吓得伏地求饶:“奴才们也是逼于无奈。郡主说,要是不替她隐瞒,就要逼我们舔马桶。”

    “真是岂有此理!”康亲王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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