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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子,与她亲近的人那么多了,比前世多得多。
她更要活得长久些,不让自己二十五六就被供成牌位,免得他们伤心难过。
白日里忙过了祭祀,夜里满城灯火,平湖之上,依旧是满满的河灯,顺着水波缓缓飘着。
顾云锦爱看灯,还是去了素香楼上,坐在去年做的位置上,静静看远处的平湖。
灯火阑珊,她想到了蒋慕渊。
上元时,牵着她的手漫步平湖堤岸的人,何时会回京呢?
真的,挺想着的。
此时的两湖地界,圆月映在东去的大江之上,显得平静又寂寥。
只看这幅模样,谁能想到去年此刻它的波涛汹涌。
这是水灾后的第一个中元,离接连决堤的苦难,眼看着也要到一年了,许多百姓结伴而来,在大江上放下河灯,哭得难以自抑。
蒋慕渊也点了几盏灯,祭奠逝去的蒋氏族亲,以及跟着他们蒋家战死沙场的兵士们。
这样的日子,谁都心情都愉悦不起来。
回到衙门宿处,惊雨给蒋慕渊温了一壶酒。
这壶酒,蒋慕渊饮得不多,或许只能说是抿了几口,可不知怎么的,竟是有些头晕起来。
一轮银月落在杯中,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完整。
指腹摩挲着杯沿,蒋慕渊靠坐在大椅上,总觉得这一年的中元少了些什么……
他认认真真想了良久,才想起来,他没有去平湖中的清水观。
得知顾云锦病故之后,除了岭北白云观,蒋慕渊在清水观中也添了供奉。
每一年的清明中元,他只要在京中,都会去观中待上半日,什么也不做,只静静看着那小小的灵牌。
顾云齐与他说了许多顾云锦的事儿,点点滴滴,与记忆中的姑娘融在一起,明明是那般生动的形象,却只是牌位上的一个名字了。
他该给她,也添一杯酒的。
搁下酒盏,蒋慕渊站起身来,不小心碰到了桌沿,险些打翻了酒壶。
惊雨听见动静探过头来:“爷?”
“无事,”蒋慕渊揉了揉眉心,“喝多了而已。”
惊雨难以置信,就那么一壶酒,还能喝多了?
寒雷从外头进来,把手中的信交给了蒋慕渊:“听风送来的。”
蒋慕渊接过了信,打开来,里头有一封写给寿安的,字迹歪歪扭扭。
莫不是听风装错了?
蒋慕渊暗暗嘀咕,翻过来看到信封后的落款时,目光一凝,有一瞬的恍惚,而后勾着唇就笑了。
不是牌位上那刻板的字,“顾云锦”三个字写得歪扭,信中内容,一样如螃蟹横行,鬼画符似的。
却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蒋慕渊以手做拳,抵着唇角笑个不停,盘旋在心中的那不知是今夕何夕的苦涩,与醉意一道消散无存。
是了,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在这个日子里去清水观中独自对着牌位了。
他想捧在手心的姑娘,还活泼又健康,等着他回去娶她。
而他也该回去了。
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