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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常至义被抄斩的那一天。娘娘若是有用得着老儿的地方,就尽管吩咐。老儿这把老骨头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他冲着月华拱拱手,语带铿锵,豪气千云,月华仍旧泪落如雨,难以自抑。
他打开门,静悄地退了出去。
他的马车就在枫林外,出了枫林,坐上马车,一扬手中的鞭子,马车便辘辘而去。
今夜的月亮挺大,不过却并不亮堂,像是蒙了一层昏暗的轻纱,呈现诡异的朦胧的黄。他们都叫这种月亮毛月亮,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明日怕是要起大风了。
这种月亮总是令人不由自主地有一种不适的感觉,传说,有毛月亮出现的夜晚,阴气就特别重。
冯晾一直做棺木生意,胆子较大,也仍旧忍不住将脖子缩了缩,加快了速度。
城门口两盏橘黄的气死风灯遥遥在望,再晚一点,怕是城门就要关了。自家婆娘虽然胆子大,但是自己彻夜不归,她会担心地睡不好觉。
前面冷不丁地站了一个人,一身黑衣,带着斗篷,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若非是冯晾手疾眼快,又是赶车的好把式,这马车怕是就径直撞上去了。
他一拽马缰,马车还未停稳,冯晾就敏锐地觉察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气。虽然,他并不是武林中的高手,但是,他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他闻多了腥臭的血腥味道,对于杀人如麻的人,就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此人双手沾染的血腥很多。
冯晾握着马鞭的手一紧:“兄弟,借个光。”
那人转过身来,然后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篷:“冯掌柜,这是去了哪里?”
冯晾借着朦胧的夜色,已经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不由惊呼出声:“常至义!”
常至义慢慢抬起脸来:“冯掌柜果真是识得我的。”
冯晾开始压抑不住地惊慌,牙关开始打颤,不知道是恨还是害怕。
“常......常大人名满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常至义阴冷一笑:“冯掌柜好像很怕我?”
冯晾牵强一笑:“常大人哪里话?老儿只是敬畏常大人而已。”
“是吗?”常至义微微翘起唇角,话音却越来越阴森,带着死亡的灰色气息:“冯掌柜这是哪里发财去了?”
冯晾极为小心道:“小本生意,发什么财?不过是送了一趟寿材而已。”
常至义已经向着他慢慢走过来,身上凌厉的气势更盛:“如何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主家不懂入殓下葬的规矩,所以老儿就留下来多了几句嘴。”
“那鲁坤已经下葬了?”
“已经下葬了。”
冯晾极是紧张,所以常至义问起就脱口而出,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唯恐他生疑。话一出口,自己就知道中了他的圈套,但是已经悔之晚矣。
常至义一声夜枭一般的冷笑:“你果真识得鲁坤!”
“老儿见他们的灵牌之上有刻,自然知道。”
一柄长剑神出鬼没,已经抵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说,你和皇后说了什么?”
冯晾后悔不迭,又唯恐暴露了月华,给她招惹杀人之祸,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话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什么皇后娘娘。”
“哼!”常至义一声冷哼:“你和褚月华在竹屋里呆了那么长时间,究竟跟她说了什么?你若是老实交代,今日饶你不死。”
冯晾很想,转过身去,指着常至义的鼻子,将他骂个狗血淋头,酣畅淋漓地把他卖国求荣,害死无数将士的罪行揭发出来,然后跟他拼了。死算什么?自己这条性命,原本就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又多活了许多年,已经值了。
但是他不能,若是如此,皇后肯定也难以幸免于难。他常至义贼胆包天,又心狠手辣,就算是皇后,他也敢杀人灭口。
他勉强挤出谄媚的笑,装作极为惊骇:“那位夫人说我今日辛苦,所以赏了我银子,并且向我打听,有没有相熟的,懂得超度的高人,想要做一场法事。”
常至义将信将疑:“当真?”
“不敢欺瞒大人。”
常至义手下挽起一个剑花,收了手中长剑,冷冷地一挥手:“走吧!”
“谢常大人。”
冯晾暗道侥幸,转身欲走,常至义手中长剑已经脱手而出,自他后心直接没入。
他慢慢地倒下去,溅起一蓬尘土。
常至义弯下腰,在他腰间摸索片刻,也只摸出二两碎银,绝对不够一副上好棺木的价格,更遑论说赏钱。
“果真是在撒谎!”常至义冷哼一声:“宁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活口!来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