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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节种树。
弯腰挖完这遛最后一个坑,陆知节后背的汗已经湿到了股gou,烈日当头照,恍恍惚惚。
陆知节长到这么大头一回种树,就像他头一回破相。
大夫曾叮嘱他,喜阴雨恶骄阳,勿在烈日下行,则斑痕隔年即消。
草野间的虫子嗡嗡哇哇充斥在耳边,陆知节感觉头顶上赤头如羽箭刻刀般轻易扎透他头上的草帽,沿着斑痕的边际一箭一刀雕进他血肉里。
华山书院建在华山之顶,山体郁郁葱葱,学子们常年种树培树,再以树育人,乃华山书院百年传承。
陆知节自然也不能免俗,难道跟院掌说我破相了大夫说我不能照太阳否则会留疤吗?
忆起曾经陆老太爷致仕后应华山书院之邀上山讲经一年,当时陆相杰也跟着,回来就成了个皮肤黝黑的山野孩子。
当时自己还暗里取笑过他,更是挑唆得家里丫鬟婆子一起背地里笑话他,那时陆相杰虽然面露尴尬,显然未往心里去,直到自己设计他在屏风后听到他娘陆夫人跟舅母的对话。
陆夫人:其实黑点也不是不好,可是黑得似个炭头,你看这城里哪家少爷黑成那样,终是有碍观瞻,看着骇人呐,还是子玉肖我多点
多讽刺啊!
如今自己扛着一头一脸斑地在这儿挖坑,挖完了还得留一脸疤,你说陆相杰不是故意的,鬼信呢!
陆家的男人在成才道路上总是出奇地相似,都一个熊样,非经历至痛不肯脱胎换骨。
陆知节在大病痊愈后就陷入了沉默,一字不肯吐,连他娘陆夫人都未能撬开他的嘴。
他脑中一团浆糊,他已然得到了左家嫁与他嫡幺女的首肯,为了摆脱与黄玎盈的婚约,他甚至设计调唆了胡庆之为报京城遭黄玎盈一鞭之仇欺辱了后者,然而被胡庆之叫破了,但他依然没有露出马脚,是从哪儿开始错的呢?
他记得那张符纸并没有什么蹊跷,他虽然觉得胡家二人太小心眼,可并未太当回事。
可是回到家他就病了,似乎有人故意设计他,让人以为他是心虚地发病。
而后他娘就知道了他为了抢陆相杰的填房左晴然设计害黄玎盈的事,他娘自觉对不起陆相杰,求陆相杰瞒着陆老爷,还替自己一力担下责任,搬出外祖来踩死了胡家。
于自己只是一睡一醒,可天地却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样。
即使得知了他娘求外祖替他挑了胡家,可他却并不觉得痛快。
从小,他就被他爷爷看成了个废柴。
从名字就看出来了,两兄弟的名和字都是老太爷给取的,陆相杰的字是子城,城池,坚固,寓其捍守家族,延承血脉,忠君卫国,陆知节的字是子玉,意为美颜,脸长得好看就够了。
如今自己连这张脸都保不住了。
一座宅,被一堵墙隔成了前后,前院和后院,也分出了男人和女人的世界,家,国,国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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