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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砸门声骤起,驿馆仿佛一头嶙峋的老牛,慢吞吞地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接着便是悉悉簌簌的开门询问声。
住客有的从梦中惊起,有的从婆娘身上惊起,还有的啃着被角埋头接着睡,有几个起了的住客也是迷蒙不醒地随口问了句店家外边出了甚事,偶有警觉的,也是等着出头的问了,窝在墙角探头探脑地听音,一小片嗡嗡着不耐烦的抱怨声,整个驿馆里竟然睡的还比起的多。
门外敲门叫门声不停,直磨蹭了半柱香过去,大掌柜才从屋里滚出来,听到门外的府兵狠生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开门就砸门进去,才急吼吼地叫店里伙计下楼给开了门。
“哟,这位兵爷,什么风”系好了衣带子,掌柜的四十来岁年纪,也是这里的老掌柜了,难得有镜头,一开口,嘴里的台词还没念完,就被进门的府兵一把推开。
“官府抓人,把驿馆封起来,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一个兵头率众闯进门,“掌柜的是吧,后边那几辆马车的客人都住这儿吧?”
满脸堆笑,老掌柜点头哈腰陪着笑脸,“住的,住的。”
起来看热闹的住客衣服都没穿好,就被冲进来的官兵一时弄懵了。
“官府抓人了!”也不知是谁喊出的一嗓子,本来只是小声嗡嗡的驿馆瞬间炸成了一团!
楼上楼下乒乓一通乱响,二楼的呼噜磨牙声瞬间消了,驿馆住的人本来就龙蛇混杂,贩货的,走车的,赶路的,车船店脚牙,哪个身上不背点不干不净,搂了值钱物就要往外冲,还有趁机摸进掌柜屋顺手牵羊的,更有些脑子糊涂看别人做什么自己就随着大流的。
有个人领头,就有人跟着,跳窗的,提溜裤子往外冲的,兵爷还没抢进屋,就跟从二楼蹦出来的光腚窑姐抱了个满怀。
众生滑稽相。
一楼的桌椅板凳磕的磕,摔的摔,看得老掌柜一阵肉疼,一边心疼地想喊又不敢喊,一边挤眉弄眼地冲府兵比划着门口挂的官府旗子,腆脸笑出一脸褶子。
“兵大爷有甚事不如问问小的,小的说不定几句话能省了您喝茶的功夫!”
府兵明白其意思,这是匪家的店,还替官府办着事,连着襟呢,好歹留三分颜面,轻点。
兵爷不耐烦地附耳过去,“抓个偷了主家东西的逃婢,许是坐了马车跑出来的,兴许还跟着个大夫,你这可住了像大户人家小姐样的人?”
自动忽略掉府兵话里的不合逻辑,老掌柜一拍大腿,“有啊,”指着三楼东边那溜,“就住东边把头那屋,今个晌午后刚来的,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身边带着好多下人,还跟着个大夫!”
老掌柜话音刚落,就听楼上起了喧哗,一个紫衫少女脆声挡在房门前不让搜屋子,却是刚在蕊妈妈房里守夜的翠文,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身上带股药味。
可惜兵爷今晚不是来怜香惜玉的,往下看了兵头一眼,得了个点头的示意,当下将翠文按住绑成卷,塞了口布先看管起来再说。
看热闹的见兵爷真抓人了,骚动地更热闹了!
拽着行李怪叫着往外冲的,刚才一股脑跑出去又回来拿忘了的行李的,还有几个看热闹的本来没打算跑一见这境况也裹了包袱卷跟着跑的,衣衫鞋袜针头线脑铜板铁锭,零零碎碎掉了一地。
有人回头捡掉在地上的银角子,被后边上来的人一脚踩晕在地上,绊一跤跌地上,再后边赶上来的就成了叠罗汉。
闹将了整整半个多时辰,直到叫府兵抓着了几个带头跑的,看管起来,亮了刀棍,一顿连恫带吓的镇压,一众人才算彻底老实下来,整个驿馆内外方才算是找回点秩序。
沿着墙根一字站开,府兵点着老掌柜的住店名册,一个一个审问。
府兵这边审着人,那边陆家的下人也没闲着,找人分据驿馆四角,将驿馆合围,看驿馆跑出来只苍蝇就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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