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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宝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战初棠反应过来,当即抓着姜酥酥手看。
姜酥酥摇了摇头,马车就晃动了那么一下,这会倒是安静了,不过外头却是传来兵器撞击声。
“娘,你小心一点,我出去看看。”姜酥酥道。
战初棠不同意,两母女最后小心翼翼的从车门下来,待落地才发现,确实有一波黑衣蒙面的刺客围着一辆甚是眼熟的车辇。
“姊姊!”姜酥酥一惊。
战初棠倒抽了口冷气,她这会才晓得,原来端王府的车辇是走在他们前头的,那些刺客也是奔端王府来的。
息扶黎手挽长鞭,护在车门前,他身边只带了伏虎,王府侍卫却是没带的,而息越尧好似在车辇里头安抚受惊的沐佩玖。
场中,一身红衣的东方姝明艳夺目,她手里半臂长的双刀使的白光如雪,凌厉非常,她出手还很是狠辣,刀刀见血,招招要人命。
那身红裙飞扬,宛如涅槃明火,灼灼生辉,又如鲜血,蛊惑又迷人。
另外,还有一石刻青素面锦衣的男子也在奋勇对敌,那男子身手也和那不错,厮杀着没注意就同东方姝站在了一块。
一红一青,两道身影,在那一瞬间也不知怎的竟默契十足,一招一式都仿佛演练过千百次。
两人甚至到最后背靠背,以一敌百,如雪刀光和锋锐拳风交相辉映,一刚一柔,一阳一阴,都让人惊叹。
姜酥酥手死死地掐进手心,她咬着唇,盯着那两人,不自觉将唇肉都咬出腥甜的血味来。
以她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晰看到东方姝脸上露出的欣赏之色。
阿桑姗姗来迟,她见姜酥酥没事,就跃进战圈,率先冲到车辇里头,帮着息越尧将行动不便的沐佩玖扶了出来。
息扶黎逼退一波刺客,他利落收招,眯着凤眸看了东方姝一眼,随后看向姜酥酥。
他将剩下的人给伏虎,两三步到姜酥酥面前,轻声道:“连累伯母受惊了。”
战初裳脸都是白的,她们绕路来天福楼,沐潮生就率先回去了,此时没人能问诊把脉,她担忧沐佩玖的很。
“佩玖如何?可还安好?”战初棠问道。
息扶黎点了点头:“没事,大嫂见多识广,没有被吓到,这会好着呢。”
闻言,战初棠大大地松了口气,她正想问这是如何一回事。
那厢,在东方姝和那锦衣男子的联手下,残余刺客慌忙逃窜,飞快不见人影。
东方姝正要乘胜追击,锦衣男子开口道:“不必追。”
东方姝回头,半含秋水地柳叶眼瞳看着男子,顿生惺惺相惜之感:“我叫东方姝,你是谁?”
锦衣男子还不曾开口,反倒是息越尧上前来道:“四皇弟,今日幸的你在,走,随我去端王府,务必要喝我一杯茶再回去。”
四皇子息成贤犹豫了瞬:“不了,我该回去练武了。”
息越尧不让,他笑着说:“改日再练也不迟,你今日难得出门,晚些时候在回去也可以的。”
息成贤看了东方姝一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息扶黎拎着战初棠和姜酥酥过来:“大哥,一并回府,阿桑已经去请沐先生了,还是让先生给大嫂把把脉。”
沐佩玖身子已经很笨重了,她在姜酥酥的搀扶下艰难站起来,并不拒绝。
一行人浩浩荡荡转道去了端王府,东方姝想跟着战初棠,但战初棠忧心沐佩玖,她也近不了身。
姜酥酥这边,息扶黎也是半步不落的和她在一块,她也插不进来。
最后看来看去,一群人里头,唯独四皇子息成贤落在后头。
东方姝心头一动,她将短刀收回袖子里头,慢了半步,待四皇子跟上来后,她又问:“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四皇子顿了顿道:“息成贤。”
“你是皇子么?排行第四?”东方姝口吻里没有恭敬,就像是平辈相交,随意的很。
四皇子点了点头,抿着唇没吭声。
东方姝轻笑了声,柳叶双眸清媚如月华:“我还以为皇子都是不屑练武的,可是你拳脚很好,若是在江湖上,定然能闯荡出一片天地的。”
四皇子沉吟片刻,认真道:“我是皇子,不能去混迹江湖。”
东方姝觉得这人真是有意思,比她见过的那些世家子弟都有趣。
她红裙滟潋,当收敛了锋芒的时候,又像是静静开放的曼珠沙华,带着一股子的艳,让人不得不注意她。
她摸出块巴掌大的玉牌,玉牌上雕着一只展翅雄鹰:“这是我东方家的信物,他日你若行走江湖,此牌兴许能帮到你。”
四皇子摸了摸那玉牌,他似乎想到什么,收了玉牌问:“可是武林盟主的东方家?”
东方姝爽朗地笑了,柳叶眼瞳之中像是有永不熄灭的火苗,那样生机勃勃又灼灼滚烫。
“正是。”东方姝落落大方的承认。
在前头听到东方姝笑声的姜酥酥,气得差点没将自个手指头掐出血来。
“不要脸!”从不骂人的小姑娘,居然气得啐了一口。
息扶黎牵起她的手,揉了揉她手指头:“别生气,不值当,机会创造了,端看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是不是也要走上辈子的老路,到时,自然不放过他们。”
息扶黎太了解姜酥酥了,小姑娘虽这会嘴上说着恨不得弄死东方姝,可心地善良着,真要现在就弄死了,往后小姑娘愤恨平息了,指不定还会内疚。
毕竟,这辈子的东方姝还什么都没做,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做出那等事。
不过么,但凡是小姑娘不喜的,即便东方姝还没有做下那等丑事,他也会想方设法让她做下!
这点心思,他没必要跟姜酥酥说,自己明白就好。
一行人进了端王府,见着沐潮生,战初棠才找着主心骨,她心神松懈下来,才想起怠慢了东方姝。
她一回头,就见红裙姑娘神采飞扬的和个陌生男子在闲谈。
两人不曾顾忌旁人的目光,那男子似乎说了句什么,东方姝柳叶眼瞳灿然如明珠,好不耀眼。
战初棠当即皱起了眉头,脸上带出不愉。
姜酥酥特意留意她表情,当即道:“娘,那是四皇子息成贤。”
战初棠收回目光,脸上表情冷了几分。
她理解江湖儿女的不拘小节,可到底骨子里还是世家贵女出身,很是看中一些规矩。
她收敛了心思,对东方姝道:“阿姝来,让你伯父给你瞧瞧,有没有受伤。”
东方姝不解:“伯母我很好,没有受伤,那等乌合之众还伤不了我。”
战初裳笑了笑,不再说其他,转身进了沐佩玖房间。
姜酥酥不想理东方姝,带着息扶黎就去了北苑翠竹林里,留东方姝跟息成贤站一块。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息越尧将两人带到澜沧阁花厅,奉了茶水点心,才没说几句话,青岩就来唤。
他略带歉意,临走之时,让两人不用客气。
那花厅之中,就只剩下东方姝和四皇子息成贤。
四皇子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妥当,可一时半会他也说不上来。
东方姝毫无所觉,在她眼里孤男寡女只要清清白白,就无甚担心的。
她对息成贤生了兴趣:“起先杀刺客之时,不知你可有感觉到,那种默契感?”
几位皇子里头,也只有四皇子爱武成痴,提及此,他侃侃而谈:“你也有那等感觉?”
起先,两人没有只言片语,只用眼神交汇,招式之间默契十足,仿佛交心多年,可偏生彼此在这之前,都还是陌生人。
东方姝眼中带笑,那笑从眼梢流泻出来,就成潋滟风情,清媚动人。
息成贤心头一动,就听她说:“江湖上有一种说法,只有同时拥有灵犀七窍心的一男一女,才能如此,这样的两个人若是练合击之术,当天下无敌。”
“哦。”四皇子似乎心思不在那方面,甚为敷衍。
东方姝似乎没察觉,她继续道:“我爹那倒是有一本合击之术的秘籍,往后机会合适,我摹一本给你。”
息成贤终于察觉出不对,他不是东方姝那等不懂规矩的。
他豁然起身,冷着脸:“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东方姝愣了下,回神之时,四皇子已经出了花厅,径直往端王府的大门去,没有半点留恋,反而步伐匆匆。
她瞅着四皇子的背影,忽的轻笑了声,嘀咕了句:“到底世家勋贵,古板的很。”
姜酥酥隐在庭院绿植里头,瞅着四皇子离开,她揪着一片青藤缠指尖,不忿的道:“真该让五师兄看看她的真面目。”
她为沐封刀不值,气得简直心肝都都痛了:“还什么灵犀七窍心,胡说八道!”
息扶黎从背后拥着她,弯下腰,下颌搁她肩上,顺着她说:“不过是给自个的水性杨花找个借口罢了,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乖,别生气了。”
姜酥酥将指尖嫩青藤掐成一节一节的,不太有耐心的问:“咱们还要试探多久?”
息扶黎算了算时间:“不久,两次罢了,最多等你姜大哥成亲之时就尘埃落定。”
闻言,姜酥酥勉强满意。
息扶黎教她:“这些时日,你跟伯母吹点耳边风,只要伯母不喜欢,你五师兄就会再考虑考虑。”
姜酥酥点了点头,她转身,投进息扶黎怀里,心情很糟糕地抱着他。
息扶黎揉了揉她后脑勺:“不想见她的话,明日我带你出城去骑马踏青,嗯?”
姜酥酥勉强来了兴趣:“那让阿桑叫上白言之。”
她还记着要黏糊回来的事,息扶黎挑眉戏谑逗她:“这样,明日你叫我扶黎哥哥,我帮你找回场子。”
姜酥酥斜睨他,扎心的道:“你大我十岁,我能管你叫扶黎小叔。”
说道这,她似乎想起什么,眨眼捉狭:“小爹?小爹爹!”
她五岁那会头一回见他,可不就是喊了他一路小爹来着?
息扶黎脸一黑:“姜酥酥,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还小叔小爹?他哪里有那么老!
小姑娘心里的郁卒散了几分,她难得调皮起来,蹦跳开,手卷成喇叭状,放唇边挑衅的喊:“扶黎小爹,扶黎小爹,扶黎小爹……”
息扶黎伸手就要去捉她,姜酥酥后退几步,一回头,正正就撞上一人。
她一抬头,整张小脸都白了!
不是别人,她撞上的正是亲爹沐潮生,沐潮生身后还跟着战初棠,以及端王和息越尧,一家人都在了。
息扶黎飞快收敛了表情,正襟严肃:“沐伯父,沐伯母。”
姜酥酥小脸一下就垮了,她头都不敢抬,捂着脸恨不得钻地下去。
简直没脸见人了,这个时候被自个亲爹娘撞见,她羞愤欲死。
沐潮生冷笑一声,唰地掏出寒光闪闪的银针:“哼,小爹?我扎不死你!”
“岳翁,岳翁,息怒息怒。”
“姻翁,别气别气!”
“生哥,莫冲动!”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端王爷和息越尧一手抱一只手臂,战初棠赶紧给他胸口顺气。
息扶黎反应过来,一把拽起姜酥酥就跑。
两人跑得飞快,像兔子一样,几下就没影了。
沐潮生掸着脖子吼:“给老子滚回来!”
息扶黎拉着姜酥酥,两人一口气跑到中庭凤凰木下,他往后看了看,索性抱起小姑娘,脚一跺,飞身上树。
粗壮宽大的树桠上,搭建精致的树屋,隐在葳蕤树冠间,若隐若现,清幽隐蔽。
姜酥酥还一次都没来过树屋,她探头往里看了看,只见不大的树屋里头,正中间摆着一张梨花木的矮脚床,床栏上雕着兔子图纹,显得很可爱。
再有就是窗牖边摆着一方小案几,上头整齐摆着文房四宝。
案几过去,是一小小的四幅山水屏风,屏风收拢着并未展开,墙角还有箱笼,里面装的应该是日用物什。
姜酥酥一眼就喜欢上了,她黑眸亮澄如繁星:“这里面晚上可以睡觉吗?”
息扶黎点头,他坐在树屋门口,双手往后撑:“自然可以。”
姜酥酥起身,她脱了绣鞋,踩着雪白的罗袜进去,里外走了圈,然后跟息扶黎说:“大黎黎,我很喜欢。”
息扶黎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空挡:“你喜欢就成,往后成亲了,你想什么时候上来住都可以。”
姜酥酥挨着他,并股坐下,她歪头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露出让人悸动的欢喜。
息扶黎蒙着她眼睛,将人扶大腿上躺好:“别这样看着我,你的眼神会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你的。”
姜酥酥睫毛轻颤,扫的息扶黎手心发痒。
“树屋里头,有床有褥子,这里,还没有别人……”息扶黎的声音带着沙哑,低沉入耳,让小姑娘心都提了起来。
她不说话了,也不动了,反而翻了个身,不看他。
息扶黎松手,他人顺势后躺,单手枕脑后,眯眼瞧着头顶茂密的树冠,点点鎏金从枝叶间洒落下来,就给他那张脸带出似笑非笑。
他道:“你爹要扎我针,姜酥酥你说怎么办吧?”
小姑娘肩膀抖动,想起刚才两人的狼狈,捂着小嘴痴痴笑了起来。
息扶黎扬手拍了她肩膀一记:“都是你害的,你还有脸笑?”
姜酥酥拧了他大腿肉一把:“谁让你想占我便宜来着,活该!”
息扶黎没好气的道:“我比你年长,于情于理,你不该叫我一声哥?”
姜酥酥打小就没那样喊过他,在她心里,息扶黎能是可以依靠信赖的人,可和兄长不一样。
她翻身往上爬,爬到他胸口位置,下巴搁手背,晃着脑袋道:“你才不是我兄长。”
息扶黎意味深长地轻笑了声:“自然不是你兄长,是你夫君来着。”
说起这个,他起了心思,撑起脑袋,诱惑道:“乖,叫夫君,先叫一声我听听。”
姜酥酥眸光如水,润泽黑亮,她瞥他一眼,左手搭右手,紧紧闭着嘴巴,就是不吭声。
息扶黎还真有兴致了,他手搁她后腰,将人往上搂,啄亲着她鬓角,居心叵测的怂恿:“乖,就喊一声。”
小姑娘眨了眨眼,心里害羞极了,可又甜丝丝的,嘴里好像含着麦芽糖,又甜又黏。
在息扶黎再三催促下,她凑到他耳边,很小声的道:“夫君……”
息扶黎浑身一震,心潮澎湃,绮念横生,无法遏止。
他将小姑娘抱怀里上下揉搓了番,隔靴搔痒聊以慰藉:“姜酥酥,早晚你能要了我的老命!”
他肖想小姑娘肖想的一身骨头都在疼,心尖又酸又涨,都快变成没有理智的野兽了。
姜酥酥经不起挑弄,她被他那样一揉搓,整个人都软了。
可是这样的亲密又很奇妙,奇妙得让她拒绝不了,反而还很羞耻的想要更多。
她软软的任他施为,腮嫩粉面,唇殷若桃,眼媚如丝。
两人就那么静静呆了会,感受彼此的心意,等情动平复。
一瞬间,耳边只余凤凰树枝叶簌簌,清风妙曼,光影横斜,清浅明媚。
自然,第二日姜酥酥被沐潮生关家里不准出门,骑马踏青作罢。
一直到四月十八,姜玉珏和迟敏成亲,姜酥酥才被允许出家门。
白日里她虽不曾见过息扶黎,可每隔几日,堂堂端王世子就会夜探香闺。
两人之间,倒也没相思成疾,反而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干这等坏事,姜酥酥还觉得有些小兴奋。
这期间,不知息扶黎用了何种法子,将不怎出门的四皇子拽出门,又是一个不期而遇。
四皇子息成贤和东方姝以飞快的速度熟悉起来,越是了解两人就越感觉,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处着很是舒坦快活。
只因话不多时,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就能让彼此明白对方的心意。
东方姝没忍住,飞鸽传书回了东方家,让人将那合击之术送来。
拿到合击之术那天,不用旁人帮忙,她直接上了四皇子府,并进府一呆就是大半天。
至于两人干了些什么,外人自然不知。
战初裳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毕竟东方姝和沐封刀之间,还未真正确定关系,东方姝想要结交谁,那也是她的自由。
不过,暗地里她跟沐封刀提过几嘴。
这些时日,已经有桃源的沐家人陆陆续续来京,沐封刀时常出城去接人,同东方姝相处的时日便少了。
姜酥酥不明白沐封刀是如何作想的,分明她从息扶黎那边得到的消息,至少已经不止一次,沐封刀是亲眼所见东方姝和四皇子息成贤一起在练那所谓的合击之术。
姜酥酥本是想直接撕破这层遮羞的纸,眼下姜玉珏的婚期到,她也只得暂且按捺下来。
四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嫁娶、动土、安宅、祭祀,忌开市、出行、移徙。
迟敏是闲鹤故友之女,父母早亡,这么多年,一直是闲鹤照拂着,在他膝下长大的。
闲鹤视若己出,完全是当亲生的在教养。
故而今日成亲,高堂上坐着的,除了姜程远,另外一边就是闲鹤,以及迟敏父母牌位。
大殷两大儒,头一回坐一块,这还成姻亲,也是美谈一桩,足够让京城百姓津津乐道许久。
同是做学问的,彼此之间时常被人同时提及,便是神交已久,两人这会也矜持着,绷住了脸面,摆足了派头。
姜酥酥在一边看的好笑,她弯着眉眼,坏心眼的在一边看热闹。
拜完天地,新娘入了洞房,新郎在外敬酒。
姜酥酥摸去新房,瞅着安静坐在床沿的新娘迟敏。
她对迟敏印象很好,也颇为喜欢她,且闲鹤教出来的,某些性格特质里头,总有趣味相投的地方。
许是听到动静,迟敏犹豫了会,还是撩起凤冠珠帘往外看:“谁?”
姜酥酥扒着屏风,笑眯眯的喊:“迟敏姐姐,是我酥酥。”
迟敏松了口气,今个一天她都紧张的不得了,这会没了外人,她才松了口气。
“你怎的来了?”她问。
姜酥酥进来,她往袖袋里一掏,掏出个白瓷小瓶来:“喏,这是我姊姊让我转送给你的,她行动不便。”
迟敏疑惑接过,这白瓷小瓶怎么看都像是用来装药丸子的:“这是什么?”
姜酥酥摇头:“姊姊没说,只说给你今晚上备着的。”
姜家和沐家的关系,迟敏也是清楚的,往后怎么看都不算是外人,她索性收下,温温柔柔的笑道:“你帮我谢谢你姊姊。”
姜酥酥摆手:“敏姐姐不用客气。”
她没在新房里头多坐,也担心一会姜玉珏回来撞上了不好。
片刻后,她出了新房,转到姜家后宅园子里头,想从那侧门过去端王府北苑,好上树屋休憩一番。
可她才走假山,就听闻熟悉的声音——
“阿姝,这些时日相处过来,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思么?”
姜酥酥脚步一顿,呼吸放缓。
她记得这声音,是四皇子息成贤!
似乎东方姝没说话,息成贤又急急的道:“你我心有灵犀,我相信你的感觉也和我一样,对不对?”
姜酥酥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气愤地咬紧了牙关。
“姜家办喜事,我本没必要来,可我晓得,你定然在,所以我来了。”
四皇子语气中的怅然,有些心酸。
良久之后,东方姝幽幽开口道:“成贤,你当知,我和封刀定了期后,就要成亲的。”
“你们还没定期,何谈成亲?”息成贤怒道。
东方姝沉默了会:“我们认识的太晚了,我是江湖中人,你是朝堂皇族,我们走不到一块的。”
“谁说的?”四皇子声音拔高,“如今朝堂我大皇兄和二皇兄争斗的厉害,本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只要你点头,我自然愿意和你一起成为江湖人。”
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牺牲,不可谓让人不动容。
息成贤还说:“阿姝,你扪心自问,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我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锯嘴葫芦?”
听到此处,姜酥酥气的浑身发抖,她见过寡廉鲜耻的人,可不曾想到,有人竟会无耻到这等地步。
“哼,”她也没耐心在听下去,冷笑一声绕过假山,“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四皇子息成贤和东方姝俱是一惊,按理两人皆是拳脚不若的,姜酥酥靠近之时就该察觉。
可这两人多半是太过忘情投入,再者姜家的假山上引有活水上流,形成雨帘,水花哗啦,正正能掩盖呼吸和脚步声。
两人脸上闪过尴尬和心虚,但很快四皇子察觉只有姜酥酥一人,他便冲东方姝使了个眼色。
东方姝不动声色挪了一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姜酥酥的后方。
她笑道:“酥酥,你误会了,我和成贤只是在讨论刀法。”
姜酥酥鄙薄地扫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纯粹,对视之下,能让人自行惭秽。
“你闭嘴!”她娇喝一声,“我不眼瞎,我也不耳聋,你们男娼女盗,都不是好人!”
四皇子表情冷了,他到底是皇子,纵使想要个女人,左右也不是大事。
“姜阮,男未婚女未嫁,你再污蔑本殿,休得本殿无情。”息成贤还摆出了皇子派头。
姜酥酥正恨毒了他,前世,就是这人断了沐封刀的重剑,还砍了他的双腿,逼问她五师兄下落。
她双目赤红,再忍不住,扬手就甩了个耳光过去。
“啪”那耳光响亮又刺耳,狠狠地、用力地抽在堂堂皇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