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节 回忆·广州湾[中]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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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在喧闹的大街上匆匆走着,不时扫视一下那些在货摊边大声叫卖充满异国情调的手工艺品的小商贩。在遂溪县城这片商业区域,有许多可以吸引他们兴趣的东西。
但没有人准备停下来购买或者欣赏这些东西,因为停下来就意味着会被推销商品的小贩或者乞讨钱财的小孩包围——自从知道这些洋兵有钱并且也愿意花钱以后,这种事就经常发生——最近一段时间,雇佣兵们一直试图规避这种麻烦,没有人愿意让自己陷进去。
而且他们正在执行一项由易水亲自布置的任务,寻找一些早已引起关注的特殊人物,因此就更没有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烦上面。
用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走到街道尽头,然后雇佣兵们拐进一条狭窄的、在两侧高耸的墙壁衬托下显得就像坑道一样的巷子里。
他们的行动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一些是不怀好意的,而另一些则充满好奇,但没有人敢于真正做点什么。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都醒目的显示出来,并全部处于待射状态。周围所有看见并关心雇佣兵的举动的人,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也只能三三两两的聚在某个角落,互相交流信息,并达成一些意图值得怀疑的共识。
一股热风顺着小巷呜咽而过,雇佣兵们把队形靠得更紧了。他们的准确与整齐掩盖了他们对这种易患幽闭恐怖症的地方的感觉。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不需要深入小巷太远。很快,带队的文德嗣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他走上前开始用力拍门。
最开始,屋子里什么反应也没有,但过了一会儿,一个略带恼怒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在外面拍门?”
文德嗣没有出声,他唯一的回应就是加大了拍门的力量。屋子的主人明显被他的举动激怒了,在一连串愤怒的脏话和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房门打开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文德嗣和他身后的雇佣兵面前。
然后所有的怒气迅速消失了。
蔡云楠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房门前的一群全副武装的洋兵,以及一个二鬼子,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事情。他感到迷惑,但只过了几秒钟。迷惑就让位给了恐惧——因为文德嗣已经开口了。“你是蔡云楠?”
意识到这些美国兵的目标就是自己,虽然完全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但蔡云楠陷入了惊慌失措之中。冷汗迅速出现在他的额头上,一句最近他常挂在嘴边的话脱口而出。“各位大爷……”
文德嗣打断他。“你就是蔡云楠?”
“是,是……噢。不是……”点头,然后摇头,蔡云楠试图摆脱困境,但他语无伦次的回答反而让文德嗣确认了他的身份。
“不用惊慌,蔡先生,我们没有恶意。”他迅速表明态度,“我们只是遵照老板的命令前来和你谈点事情。”
当然他的劝解毫无用处。事情总是这样,当一个人认定你是不怀好意的、可能对他造成危害的坏人,并因此感到惊慌失措时,任何劝说都没有作用。甚至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而且从常理判断,一群突然出现的武装份子,他们怎么可能是没有恶意的呢?
恐惧的幽灵依旧在抓扯蔡云楠的内心,他已晕乎乎的快要站不住了。
情况完全出乎文德嗣的意料。他回过头,与身后的托马斯交换了一个眼色。既然没有时间浪费,现在他们也只能采取更为直接的行动。文德嗣一把抓住蔡云楠,拖着他走进客厅,将他按进椅子里。在他们之后,其他雇佣兵一拥而入,随即关上房门并将它锁住了。
没有人冲出来对他们大喊大叫。蔡云楠的父母已经去世,而他既没有结婚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在他家里除了他就再没有其他人。托马斯对现在的局势感到满意,没有特别的动静。也就没有人注意这里的情况。不过他们的动作最好再快一点。
托马斯看了一眼正痛哭流涕的反复求饶的蔡云楠,然后对文德嗣做了个手势。“开始吧,文。”想了想,他又补充到:“表现得凶狠一点,这样应该可以让他安静下来。”
文德嗣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他转向蔡云楠,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露出一个他所能表现出的最凶狠的表情,压低声音用充满威胁的语气对他说:“把你的嘴闭上,否则我就用手枪在你头上开个洞。”
威胁很有效;当然在绝大多数时候,威胁总是有效的。求饶声瞬间就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满意于自己制造的效果,文德嗣转过头对托马斯笑了笑。小队指挥官会意,走上前,用最正式的语气向蔡云楠宣布到:“蔡先生,有一件事情我们想与你认真的谈一谈。”
当然,不管他有多么客气,蔡云楠显然不可能拒绝——即使他有这样的想法,屋子里的雇佣兵也足以让他打消它。他了解自己的处境,因此在听完文德嗣的翻译后只回答了四个字:“什么事情?”
“一件对我们大家都有帮助的好事。”托马斯说得很快,文德嗣翻译得也很快,但蔡云楠听得非常明白。“我们的老板……长官,易水先生,他知道你有一些麻烦急需解决……”
“麻烦”,这是一个不那么确切的、打了折扣的描述。蔡云楠的处境很糟糕,到目前为止,他一共有总数为二百五十块银元的债务无法偿还,一半是赌债,一半是为了偿还赌债欠下的高利贷——当然,不管哪种债务,如果他不能按时偿还,最后都会要了他的命。
很不幸的是,蔡云楠一个铜板都还不了。
蔡云楠只是遂溪县城里的一个帮派份子,而且还是最低级的那种,属于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出力最多、得利最少的那种类型。虽然在任何一个黑社会组织里,小弟们的处境都与他没有多少区别,但他们至少知道自己是谁。而蔡云楠到现在也没有看清楚。
他总是认为自己是宋江那一类的英雄豪杰,并时刻模仿心目中的偶像。当然,他既不准备做强盗抢劫官车,也从不在酒楼里写反诗——至少他还清楚抢劫官车是违法行为。而写反诗则会让自己掉脑袋——蔡云楠选择的模仿方式很简单:像宋江那样花钱,不断请人进酒楼里聚餐,并且总是不打欠条就借钱给别人……
很豪爽的举动,但最终只有一个结果:因为赚来的那点钱花得太快,蔡云楠不得不更多依靠借贷生活。同时把发财的希望寄托在赌博上,然后理所当然的陷入现在的困境中,无法解脱。
如果没有人帮助,他就死定了。
“……中校先生很愿意帮助你摆脱那些小麻烦,”托马斯最后宣布到,“只需要你为他解决一点小问题。你认为怎么样,蔡先生?”
文德嗣迅速翻译了这句话,并增强了它的引诱成份。
“为什么找我?有你们这些当兵的,还有什么事他不能解决?”蔡云楠再一次脱口而出,然后开始后悔: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为什么不答应呢?
他的懊丧完全不加掩饰的表现在脸上,因此托马斯笑了起来。“中校先生希望通过和平的、非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除非在必要的时候,否则我们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除非在必要的时候”。蔡云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能解决那个问题,这些西洋兵就会动武。他又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确实应该选择同意,并尽力把事情做好——最起码,拳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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