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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要是分离出去人人都是大地主,也不是不行,只要扛得住大顺这边的镇压就行。
而在于说,大顺这边的人,制定的标准就是“百亩之田、五口之家”的标准,并没有不切实际。
按照这个标准,山东省在完成了黄河改道和微山湖垦耕后,就算一亿亩土地。那么山东的农业人口,只需要留100万户,亦即500万人。
现在的问题是,山东有接近3000万人口,大顺的工商业这年月再发达也发达不到能在一个山东省容纳2500万非农业人口的程度。
而一个省,甚至还几乎是最方便迁徙的省——既靠海方便坐船,又可北上关东、亦可东渡扶桑——迁2500万人口,那也必须要有序的、计划的去干。
刘玉的那一套资本迁民的套路,只是说保底儿——万一将来大顺炸了、改革失败、或者完犊子了、乱了几十年、军阀混战了,通过之前的保底,还能确保环太平洋地区的华人人口优势。
但也只是保底,距离解决大顺、或者说中国的问题,还差得远呢。
这也使得大顺这边的显学一派,非常顺畅地移动到了“有序的工业主义”的路数上,更要求大顺这边继续加强国家机器、加强官吏人数、加强对实业尤其是关乎迁徙的钢铁蒸汽机造船等行业的投资和发展等等。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刘玉跑了,死了。
于是,借刘玉之名而阐发的显学,是可以广为传播的。并且本身,这套东西,又为李欗的政变提供了合法性和理论支持。
如今,这些年过去,显学一派已成体系。
《兴国公经济释义》、《实业论》、《工商分配论》、《均田仁政论》之类的文章,传播日广。
只要不是活人,那么名声在大顺便可大显。
而显学,在大顺又必须符合一定的特定才能成为显学。
刘玉也不是没鼓吹过自由贸易。
但是,这套东西,尤其是如法国重农主义的那套东西,在大顺恰恰是没法成为显学的。
正如法国在1820年代,爆发了“自由的工业主义”和“有序的工业主义”之争。而最终是有序的工业主义,成为了显学;自由的工业主义,很难立足。
一样。
打着刘玉名号的,鼓吹立刻放开钞关、放开子口、放开资本管制、鼓励兼并的学派,自然也有。
但他们,不是显学。
不是不存在。
但不是显学。
毕竟刘玉的话,说的多了,哪一派都能找到可引用的话来证明自己这边是对的。
但关键是,文化和传统在这摆着、经济基础就是这样、现实状况大抵如此,有些学说就算存在,那也压根成不了显学。
而已成为显学的,随着刘玉一死,这些年甚嚣尘上,各种关于日后变革的小册子在先发地区广为流传。
如今皇帝又迎回了刘玉的尸骨。
这态度,不免有些过于明显。
有人欢呼雀跃,以为梦想可成。
有人如丧考妣,以王莽改制暗讽。
有人彷徨观望,自觉若能仓廪实亦未尝不可。
有人野心勃勃,提前拟好了不同的、相悖的文章,静待骰盅揭开。
只不过,虽然暗流涌动,但公开反对、甚至以“保天下、保圣学”为口号准备拉杆子起乡兵反对的人,倒是几乎没有。
中央集权还在。
旧时代的搞钱——养兵——弹压的模式,如今更是登峰造极。
因为现在的大顺朝廷,不但有钱,而且钱还能随时买到足够的布匹、铁器、粮食,随时可以武装出一支军队。
实学派手里掌握的力量,或者说他们的新天下,又不只是两省而已,而是一个囊括日本、朝鲜、南洋、印度、西非欧洲市场的也是两三亿人的天下。
固然说,印度人不是大顺人,但他们依旧纳税、种棉、买货,为这个体系“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固然说,大顺内部的佃农,是大顺人,但他们又不可能跟着士绅走,最多也就是交点租子,“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边有百万生员。
那边有大几十万的实学弟子、军官团。
这边有地租收益。
那边有大工厂、殖民地、大种植园大农场的利润。
这边有宗族。
那边有高效的工业封建主义的大公司。
这边有保天下、护圣道,实则是维护他们的租佃体系和士绅统治的大义。
那边有天子、朝廷的大义。
的确,大顺的地方官员,叫节度使。
但这个节度使,只是用其名,可不是那种节度使。
看起来,若是皇帝锐意变法,只要别被人打出来一场“昆阳之战”,大约或许说不定变法就能成功。
似乎,是这样的。
至少,显学一派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看这架势,的确像是要准备这么干。
再说了,他们也觉得,貌似自己说的对、有道理,皇帝怎么可能不这么干呢?
然而。
许多天后。
一场隆重的、规格极高的葬礼后,暴风雨前的平静般的天下,终于等到了皇帝的一纸上谕。
昭告天下。
那些期待的、或者焦虑的、或者兴奋的、或者不安的……
面对着这纸昭告天下的上谕,却都有一种类似的感觉:
笃了个大劲。
放了个小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