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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们对官府,会抱有更大的天然恐惧。
果然,他这番话说完,那刘大虫听了“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名号,脸色陡然大变,肥白的脸皮儿抽搐,开始磕磕巴巴地求饶:
“等、等等!特、特派员,我、我不过是跟死胖……我老表......陈清华......有点儿小过节,这可不是通、通匪......小的家里,也有人在县里任职,所、所以,也晓得国府剿匪,关节重大。特、特派员明察,我这是私怨,可不是通匪,可千万不敢弄错的。”
“现在才晓得关节重大?”
眼前这个地痞恶霸前倨后恭,谢宇钲心里一阵快意,他感到自己越来越入戏了,特派员这身份,还蛮带感的,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嗯,要是真的就好了......
冷眼一扫,几步外的家丁们,此时也无不脸色大变,张皇失措……王家贵佝偻着身形,躲躲闪闪……
“因私废公,坏了剿匪大计,罪同通匪!”
谢宇钲目光炯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现在求情,已经晚了!行凶伤人,罪加一等!有什么话,你去南昌行营说吧。”
旁边的牛二和柱子,在那梨花的催促下,一个拎出了绳子,一个胀红了脸,作势欲扑……身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响,那是青螺村里那些温驯的“绵羊”大军,在经过艰苦卓绝的龟速行军后,终于已经抵达。
火候……差不多了,谢宇钲满意地一摆头,大声喊道:
“来人呀,将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们,统统捆起来,暂时押到村里祠堂,看管起来。”
松散的绵羊大军潮水般漫过来,像往常看热闹时一样,将目标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起来,形成一个不甚紧密的圈儿。然而,这样的阵势,在如今刘大虫这一伙惊弓之鸟看来,却是众志成城的体现,感觉威压惊人。
一时间,他们无人敢轻举妄动。
可青螺村民们的表现,仍差强人意,一个个你观我望,只有牛二和柱子带着几个保甲队围上前,开始动手将刘大虫捆绑起来。
刘大虫见不对路,便想挣扎反抗。
此时,就听对面的年轻官儿一声冷笑,抵在他脑门上的冰凉铳管,倏地加大了戳捅的力道。
刘大虫哪里遭受过这等待遇,习惯使然,本能地怒目圆睁,逼视过去。
然而,他的视线早被铳管中分,间隔开来,两只眼睛摄取的影像拼不成全貌。眼角余光里,恍惚中只见铳柄处的黄铜机簧高高翘起,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金光。
恰在这时,一阵细微的轧轧声响,顺着铳管传导过来,落入耳中,惊心动魄。刘大虫心里一阵哆嗦,目光循着声音,本能地往下移动,立马就瞅见那扳机圈里的手指,已经开始回勾。
伲嘛,这洋学生,是真想杀人啊!
这一刹那间,刘大虫所有的勇气和凭仗,都嗖的一声,消失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他再也不敢动弹一下。就连牛二等人将绳索往他身上套,以及他自己的裤裆里一阵潮热,他都好像浑然不觉。
刘府来的家丁们,尽管个个真枪实弹,见此情景,也全傻了眼。
谢宇钲又大声重申,开圳开田,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情,谁敢捣乱,就是跟国家作对。谁抓获一个捣乱分子,奖五亩田地。
人群大声鼓噪叫好,氛围终于热烈起来,村民们陆陆续续站出来,对刘府的家丁们进行推搡揪打。
刘家有几个身手灵活的家丁,不甘束手就擒,试图挣扎,但这时候,在村人眼中,他们这一个个目标,不但是一个个泄愤的对象,更是一块块可以兑现的田地,僧多粥少,绵羊大军终于不肯放过这发家致富的机会了,像围着一束束鲜美的青草样,争先恐后地啃食起来。
转眼之间,刘大虫和他的随从家丁们,就一个个成了五月五的肉粽子,全五花大绑,四马攒蹄。
先前被刘大虫等人打断手脚的几个后生的家人,和那些因此挨打受辱的妇女们,迅速围上前去,妇女们边咒骂边吐唾沫,胆大些的,则开始揪扯撕打,男人们开始时还你谦我让,你偷扇一巴掌,他暗击一拳头,但不一会儿,不少人终于按捺不住,动作渐渐粗暴起来,开始了拳打脚踢,......蓝天白云之下,阳光明媚的青螺村口,转眼间就画风大变。
刘大虫一干人频遭重击,其中胸腹内伤的、脸面破相的,甚至断手断脚的,只怕占了半数以上。刚刚还威风八面不可一世,转眼间就变成任人宰割凌辱的对象,他们自然免不了怒火中烧悲从中来痛不可绝,一时之间,群魔乱舞、鬼哭狼嚎……场面渐渐濒临失控。
害得谢宇钲又赶紧组织人手,劝的劝,拉的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歹维持住秩序,这才没闹出人命来。
早有腿脚快的村民,不等特派员吩咐,就近在人家里拿来竹杠,众人将俘虏们抬起,欢天喜地地涌向村内。牛二梨花柱子三人,帮着刘寡妇,架着她胳膊受伤的弟弟,夹在人群中,向村里走去。那七八个断手断脚的村里后生,在亲人和村民帮助下,或扶或搂,或驮或抬,虽然模样儿凄惨,不免呲牙咧嘴、呼痛呻吟,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内心的笑意,个个面上都吐气扬眉。
不多时,到了陈家祠堂。
关押好俘虏,谢宇钲先安排人去请跌打医生,给受伤的后生们治伤。
然后,又忙着给众人记功。
这年月识字率极低,这些村民中几乎无人识得字,这些事务,谢宇钲就只好亲力亲为,一手包办。
正在忙碌中,在门口站岗的新任护圳队小队长——牛二哥飞足禀报:
留学生大少爷陈清华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