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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这板子挨的说轻不轻,说重也不是太重。三天之后,伤口结痂,也就没那么疼了。七天之后,伤口发痒,疼痛感几乎没有了。然而他却懒得应对那些来探视的人,不管谁来他都趴在床上装睡,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徐坚和梅若。
这期间容昭的亲娘叶氏来过将军府两次,说要探视自己的儿子。接过被徐攻给挡回去了。徐攻的说法也很合理——容昭现在是嫌疑犯,不是在将军府做客。亲人友人一律不准随便见。叶氏好说歹说,徐攻就是不松口,叶氏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留下一些衣物银两回去了。
日子无聊,容昭又因为养伤不能下地,每天都窝在床上,身上都快闷出毛来了。便叫徐坚出去搜罗了一些民间话本拿来打发时间。
徐坚也是个不爱读书的,小时候他爹叫他读书他整日淘气,认识的那些字也都是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里学来的。所以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喏!这都是本公子的私藏,够你看个十天半月的了。”徐坚抱着一摞十几本话本子放到容昭的床头。
饶是容昭这样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也被这一摞半新不旧的话本子给震了一下,叹道:“嗬!还真行啊你!”
“怎么样,对哥哥我特别的佩服吧?”徐坚得意的笑道。
“佩服你不务正业?佩服你看这些不正经的话本子?赶明儿我这伤好了就去跟徐将军说,我佩服死他儿子了。”容昭笑道。
“嘿!我好心好意的把我私藏了这么多年的好东西拿来给你解闷,你却想着去告状!你这人真是坏!坏死了!”徐坚骂道。
容昭开心的笑着,随手拿了一本《芙蓉记》翻开看,刚看了没几行,便听见外边有人说:“公主殿下来了,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
“唷,她怎么来了?”容昭说着把手里的书合上便趴在枕上装睡。
“我还在这儿呢,你这一看就是装的。”徐坚皱眉道。
“给你创造个机会。”容昭说着,一伸手把被子拉高蒙住了脑袋。
徐坚看着整个窝在被子里的一团,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跟进来的赵湄差点撞个满怀。
“咦?你也在啊。”赵湄抬手把头上的风帽摘下来,看了一眼紧闭的帐幔,又问:“容昭怎么样了?”
“睡着呢。呃,他已经好多了。”徐坚打量着赵湄身上黑色的羽缎斗篷,小声问:“公主是偷偷出来的吧?”
赵湄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噘起了嘴巴,老大不乐意的说道:“本公主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跑出来看他,居然还睡了。”
徐坚忙道:“等他醒了,我替公主说给他。”
“干嘛要等他醒?这大白天的睡多了也不好,把他叫起来吧。”赵湄说着,就要往里走。
“唉,唉……公主且慢。我听梅若说昨晚他伤口疼的厉害,还发热了。上午喝了两碗汤药才发了点汗,好不容易睡着了,就……比叫醒了吧?再说,我也听太医说过,多睡觉有利于伤口愈合。”
“真的吗?”赵湄狐疑的问。
“当然这是真的。不信你问梅若。”徐坚说着,转头找梅若。
赵湄心烦的摆摆手,说道:“哎呀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了。”
“公主,咱们去外边说话吧,这屋里一股子药味儿……再说,咱们说话,吵醒了容昭也不好。”徐坚劝道。
赵湄又不舍得看了一眼容昭睡觉的那张床,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
徐坚带着赵湄从容昭的卧房里出来也没去别处,只在外面的小厅里坐下。梅若上了茶点便退了出去,简单别致的小厅里便只剩下了徐坚和赵湄两个人。
“容昭这几天怎么样?”赵湄还是一门心思都在容昭身上。
徐坚自然知道赵湄的心思,唇角虽然泛着苦涩,但还是大方的笑了笑,说道:“还好有陛下那句不许打死的话,行刑的护卫没下死手。但也是皮开肉绽。刚从宫里接回来的那一夜最难熬,高热一整夜不退,可把梅若他们给急死了。”
“父皇真是老糊涂了!这件事情明明就不关容昭的事情,他分明是被陷害的。”赵湄不满的嘟囔着。
“公主慎言,这话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可真真是不好了。”徐坚忙劝道。
“这里是你家,本宫这话若是从这里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你爹那那镇国大将军的位子也别做了,让给旁人吧。”赵湄不屑的哼道。
徐坚听了这话只是摸着鼻子笑,也不敢反驳。
“徐坚,容昭在你这里,你得好好照顾。”赵湄又道。
徐坚忙道:“公主放心,惜之也是我的朋友,照顾他……我肯定会尽心尽力的。”
赵湄扭头看着徐坚,半晌才叹道:“我这辈子,跟他是没有缘分了。也不知道他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对了,我听说顾明轩也很喜欢他,顾家对他也很不错,是不是?”
“呃……这个么,其实顾忱对惜之不错的,至于明轩姑娘么,还真是不好说。”徐坚含含糊糊的说道。
“你别瞒着我了。我什么都知道。”赵湄落寞的说道。
“公主……知道什么?”徐坚试探着问。
“我知道顾明轩喜欢容昭,容昭还专门为她写了一首曲子叫什么……化蝶?顾明轩还找伶人给这曲子专门编排了一出戏。虽然那天三皇兄出面打乱了我向父皇求赐婚的事儿,但容昭真正喜欢的是顾明轩吧?只可怜我三皇兄还为他挨了十板子,其实他跟我一样都是一厢情愿的。”赵湄说着,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徐坚快被赵湄这些话给整晕了,他心里嗷嗷的叫着,公主你是从哪儿看出容昭喜欢顾明轩的?容昭这小子心里装的明明是睿王好不好?然而不管心里怎么咆哮,徐坚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
赵湄又幽幽的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看着屋顶不说话,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徐坚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看到第三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静:“公主你这阵子在忙什么呢?”
“我能忙什么?不过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罢了。再过一个月我就要离京去北燕了,母后和母妃两个人整天拉着我准备这个准备那个,若真的这么关心我这么疼我,当时父皇准许那北燕王求婚的时候她们怎么都不说话?”赵湄冷笑道。
“陛下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更改的。”徐坚无奈的叹道。
“是啊!可是你看三皇兄,他为了容昭就敢去忤逆父皇,哪怕被打板子也不怕。”赵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神往,轻声叹道:“其实我觉得容昭很幸福——如果有人肯为了我去忤逆父皇,我就会觉得幸福。”
“公主,我……”
“算了,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真的忤逆了又怎么样?你看我这脖子……容昭不也是连看一眼都不看吗?”赵湄垂了头,一脸的落寞。
徐坚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腔深情若是错付,就算是赔上性命也是枉然。
沉默继续,屋里安静的诡异,徐坚听力超凡,似乎可以听见赵湄的一呼一吸之声。
“公主动身的时间定了没有?”徐坚忽然问。
“定不定有什么要紧?总是过不了二月便动身了。”
徐坚艰涩的说道:“臣……想办法送公主北去。”
“你送我?”赵湄诧异的看着徐坚,直直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方笑了:“也好,有你送我,这一路上便可安心了。”
“公主还想要什么,不方便跟皇后和谨妃娘娘说的尽管告诉臣,臣想办法去给您弄齐全了。”徐坚又道。
“这会儿我也不知道想要什么,等我回去好好想想,想起来了就告诉你。”赵湄笑了。
“好。”徐坚答应着。
容昭在卧室里面侧着耳朵听外面俩人说话,原本还以为徐坚能鼓起勇气说两句男人该说的话呢,谁知道听了半天就只听见一个‘公主想要什么告诉臣,臣想办法给您办齐全了’的话。容昭默默地骂了徐坚一句没出息,便重新拉高被子面朝里睡了。
转眼便是正月十五。
原本皇上说把容昭关进镇国将军府里交给徐攻看管之后,如果上京城里不再出现劫匪大盗,老百姓们太平了,那就说明之前是容昭捣乱,要好好地审审他。若把容昭关起来那些贼人依然会出来祸害百姓,那这事儿就另说了。然而从大年初一到十五,自从容昭被徐攻看管之后,上京城里还真就太平了。
半个月的太平,让上京城的百姓们又恢复了之前的活跃。正月十五这日天还没黑,就有踩高跷,耍龙灯等杂耍班子开始出来亮相,那些店铺商家也纷纷在门口挂起了花灯,更有生意做得大的商家在自家每个花灯下都挂了灯谜,凡是猜中的都有奖。大街小巷都挂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红彤彤一片,喜庆又热闹。
睿王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早就从关雎宫里搬回了睿王府。
正月十五这日,赵沐带着霍云出门上街,一路沿着繁华地段溜溜达达的到了一家酒楼门口,然后花重金进了酒馆四层楼上临街的一个雅间。
今晚,睿王殿下约了简王一起喝酒过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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