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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呢!”
沐瑶不说话,搀着赵无忧出了这亭子。赵无忧轻咳着,一如既往的虚弱,一如既往的病怏怏。这才是赵无忧的出场方式,否则就不是赵无忧了。
萧容也不留他们,毕竟沐瑶已经嫁出去了,在这齐攸王府留了太久也容易招人闲话。何况赵无忧的身子的确不太好,若是在齐攸王府出点什么事,可就了不得。
是故,赵无忧便偕沐瑶一道转回尚书府。
马车上,沐瑶担虑的望着赵无忧,见他靠在车壁处奄奄一息的模样,难免有些心里不好受,“你还扛得住吗?若是不舒服,我——”
“没什么事。”赵无忧的回答永远都没有新意,永远都只有一句“没事”。她身体上的虚弱,人人可见。可她心里的虚弱,却无人可知,也不愿被人所知。
她已经习惯了独自去扛,习惯成自然。在所有人的眼里,她是无坚不摧的存在。约莫也只有在穆百里的身边,她才会像个需要依靠的孩子,将这一腔的复杂多变都放下。
进了听风楼,沐瑶担虑的望着赵无忧被人搀进去,然后听风楼的大门随之关闭。她也没敢打扰,虽然心里担忧,可赵无忧如今的状况,的确需要休养。
温故急忙递了解药,素兮端茶递水,“公子?”
关起门来,赵无忧虚弱至极的靠在软榻上,看上去只剩下一口气。吞了药,她阖眼不语,实在是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
乌香的毒已经不再时常作,可她还得装成病怏怏的样子,喝着温故特意给配的药,人前人后维持生不如死的状态。
每当如此,她心里对赵嵩的怨恨就更加一分,别人的父母都恨不能把最好的给儿女,恨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换子女的周全。
而她的爹为了那蝴蝶蛊,把自己的女儿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长年累月的靠着吃药维持性命。爹看不到女儿的痛苦,也看不到病痛的折磨,心里头只有权势地位。
所以赵无忧争权夺利的同时,也最痛恨权力。
“你觉得如何?”温故焦灼,“我已经加强了药效,能在最短时间内,让你舒坦一些。”
素兮上前,替赵无忧揉着眉心,“温大夫不必着急,公子如今的身子还算是好的,你没看到以前——”她顿了顿,见赵无忧睁开了眼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温故敛眸,“可惜我没有早点找到你。”
“缘分吧!”赵无忧无力的开口,“你先出去,我跟素兮有话说。”
温故点点头,临走前又不放心的看了赵无忧一眼,终是小心的合上房门,静静的在外头守着。他得守着,免得闲杂人等来扰了她的宁静。
“公子想说什么?”素兮轻轻的揉着赵无忧的太阳穴。
赵无忧惯来有头疼的毛病,此刻有素兮在,倒是舒坦了不少,“丞相府那头有什么动静吗?”
“相爷已经派人着手无极宫的事情,估计这一次他不出手也得出手了。”素兮照实回答,“朝廷早就下了令,要清剿无极宫,诛杀无极宫的所有人,是故丞相若想保得赵无极性命,就得去找皇上求得免死之诏。然则因为夫人的事儿,赵无极已经没了免死的借口。”
“除非我爹放弃我,坦白我的女儿身,让赵无极回归原位,让丞相府和尚书府担下欺君之罪。”赵无忧幽幽然的开口,“如果是这样,那这笔买卖,我爹就得亏得血本无归。”
“公子不怕——相爷只是摆摆样子?”素兮提醒,“若然只是摆摆样子,那公子的计划会落空。”
“我娘刻意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替她盯着丞相府吗?慧灵一死,所有的真相都随之长埋地下。我爹即便想保住儿子,也得看看如今的状况。他是个审时度势之人,是故不会任由赵无极坏了自己的权势地位。”赵无忧敛眸,眸中无温。
若他真的有心,就不会逼死妻子,控制女儿,让身边的人都生不如死的活着,只为了成全他自己的功名利禄。
素兮颔,“所以公子故意跟齐攸王府通了气?”
“表面上看来,萧容跟我爹是合作的,可我爹却暗地里想利用我来对付萧容,可见他们的心思并不在一处。而萧容呢?他处处都提防着我、试探我,可想而知他对我爹也没有想象中的信任。”赵无忧轻叹,“欲壑难平,既然都想利用我,那我就反其道而行。”
“两个人,两条心,都自以为大局在握,可我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可以利用我,我也能牵制他们。这中间人其实就像墙头草,风吹哪边我就往哪儿倒,反正该跟谁合作都是一样的。利之所趋,各取所需。”
素兮点点头,“这倒是实情。”
“萧容不会放任丞相府一人独大,他必定要揽权力,所以嘛——他得时时刻刻盯着我爹。”赵无忧觉得很累。
素兮敛眸,“可是公子也说了,齐攸王极有可能跟无极宫有所瓜葛,若是他帮着无极宫,与相爷生出了一样的心思,这二人不谋而合,岂非要联手对付公子?”
“无极宫已经被东厂剿灭得所剩无几,逃出来的也就是残兵剩勇,和一个赵无极罢了!若是齐攸王能借此大做文章,丞相府必定受创,到时候齐攸王府得了朝廷大权,也就没什么可忌惮我爹了。”赵无忧坐起身来,面色稍缓和,“因为势均力敌,所以才会相持不下。”
只有出现偏差,才会有厮杀和挣扎。
“若是丞相府输了,那公子——”素兮担虑。
“若是输了倒也最好。”赵无忧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些,“我还有个东厂,我怕什么?”
素兮一笑,听得有了动静,当即行了礼,安然撤出了房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合上。
赵无忧靠在软榻上阖眼休憩,有温暖的指腹落在了太阳穴处,取代了素兮的位置,轻柔的替她摁揉着,举止轻柔,力道适中。这才是她欢喜的力度,最让人舒适的姿势。
靠在他怀里,枕在他膝上,显得如此的默契。
他低低的问着,“去了一趟齐攸王府,怎么弄成这样?”
她阖眼开口,“吃了药再去的,不装得病怏怏的,怕是瞒不过天下人。”
他轻叹,“以前是有病得吃药,如今得吃药装病。”温热的指腹沿着她的鼻尖,轻轻落在了她的唇上,温柔的摩挲着,“有收获吗?”
她又不是傻子,他不愿纠缠在她病痛之上,避重就轻的掠过了所有本该关心的事情。每个人如今见着她,总要问一句还好吗?他倒是聪明,不再问如此问题。
他如今所关心的,是如何能帮着她达成所愿。
至于她的身子,这人世间总归有人以命相付。
君生我未生,我生伴此生。
君死我亦死,来世一双人。
“萧容一直在试探我,这些倒也能应付,毕竟他也不敢撕破脸。我唯一不确定的,是他对沐瑶的态度和心思。”赵无忧轻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知道明镜楼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间对明镜楼感兴趣?”穆百里捏起她精致的下颚。
赵无忧掀了眼皮看他,眼睛里泛着淡淡的光,“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颗八卦的心,对齐攸王特别感兴趣,包括一些私事。孙子曰,这是知己知彼。”
他一笑,眉目间晕开淡然之色,“是直觉?”
赵无忧点点头,“约莫是吧!总觉得那个明镜楼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凝眉望着他,“你懂这样的感觉吗?”
他瞥了她一眼。
她轻笑,“这叫女人的第六感。”
闻言,他意味深长的用视线将她扫了个遍,而后将视线施施然的停在她的胸前。轻咳一声,他别过头,干笑两声。
赵无忧坐起身来,冷飕飕的斜睨着他,“怎么,有意见?”
穆百里摇摇头,“岂敢岂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她还能不知道,他这点心思。这眼睛里、脸上,可都写着呢!赵无忧翻个白眼,“罢了,不与你计较,免得到时候还得说我小气。”
实际上,她也没那么大方。
难得她放他一马,他自然得感恩戴德,将自己该说的就说清楚。
轻轻将她抱在膝上,如同孩子般拥着,细语轻柔,“早年我也只是听上那么一耳朵,听宫里的老人讲,昔年这齐攸王得一佳人,养在这明镜楼里,日夜欢好,如胶似漆。”
“后来也不知为何,这明镜楼突然空了下来。好像是因为这女子失了踪,而奇怪的是,齐攸王并没有继续追查,反而不许任何人重提此事。当时有传言,说是这女人趁着齐攸王出征,便与人私奔。”
“是故有人猜测,这齐攸王的心里藏着一个女人,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孑然一身。”
赵无忧娇眉微蹙,“私奔?和谁?”
“说是府中的奴才,具体是谁恐怕也只有齐攸王自己清楚。”穆百里犹豫了一下,“你信吗?”
赵无忧嗤鼻,“信不信都是传闻,便是萧容站在我跟前与我说这些,我也不会全然深信不疑。这女子既然是齐攸王的心肝宝贝,能供在这明镜楼里,想来身份必定不同寻常。如此严密的保护着,怎么可能轻易跟人私奔呢?怕是连外人都不能接触,何来的情愫可言?”
“除非这人的心思压根不在齐攸王身上,那么趁着王爷出征,与心爱之人殊死一搏,私奔离去,倒也是情有可原。否则,怎么说都不符合常理。”
穆百里轻笑,“那倒也是,你的第六感还告诉你什么了?”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我的第六感还告诉我,也许这女子还在明镜楼里!”
“你是说,人死在里头?”穆百里皱眉,“若是如此,萧容连自己心爱之人都可杀,足见心狠手辣。”
“若是有朝一日你心里头也存了别人,我也会心狠手辣。”赵无忧笑得凉凉的,“估摸着千岁爷这副皮囊,画上一副春宫图,皇上必定会视若瑰宝,好好珍藏。”
穆百里无奈的揉着眉心,“赵大人好手段,本座真当要吓出病来。”他煞有其事的盯着她,“若是吓坏了本座,赵大人会负责吗?”
赵无忧嫌弃的打量着他,“这是尚书府,没听过客随主便吗?”她爱怎样便怎样,谁让她才是尚书府的主子呢!
“敢问赵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穆百里轻叹。
“你们东厂不是有不少眼线吗?”赵无忧敛眸,“顺道查一查这明镜楼,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如今已不是我东厂。”他觉得脑仁疼,“赵大人动动嘴皮子,东厂就得撒丫子的干活,看样子赵大人比本座更适合这东厂提督的位置。”
“你是嫌我号施令?”她翻个白眼,“本官不喜欢东厂提督的位置。”她如玉的胳膊圈着他的脖颈,微凉的唇轻轻的贴上他的脖颈,“本官喜欢千岁爷身上的——这个位置。”
他喉间滚动,极是无奈的望着这小妖精。
不就是仗着她有孝在身,他又不能在这个时候违她的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