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欢喜债之亏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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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理说着话，眼中闪出泪光，叹口气继续讲道：“转眼过了一年，王然铁打不动，日日接静淼，每天都陪她说话聊天，我们还一起出去玩过几次。静淼有时偷偷问我：‘小妮，王然比我小十岁，还那么帅气，会是真心喜欢我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希望他是真心喜欢静淼，又觉得不可思议没有道理。有一天休息，我在静淼家聊天，王然抱着一个红色仿古水纹陶瓷瓶走了进来。迎面单膝跪倒：‘静淼，我特地为你做了个漂亮的仿古陶瓶，请星神教大法师开了光，里面刻了咱俩的名字和地址，希望我们能像瓶子里的名字，永永远远在一起’。当时星神教刚被禁止，信他们的人还是很多，王然便是其中之一。静淼听了脸上大红，动也不动。我走上前拿起陶瓶，借着光线往里看，瓶肚内两侧分别写着字，一行字是‘五华县，南步街，张静淼’，另一侧刻着‘绵竹市，洞口街，王然’。两行字相互对望，在瓶中独享天地，喻意美满。我把陶瓶递给静淼，她拿在手中，反复观看，眼中闪出泪花。王然站起身，拉住静淼的手：‘嫁给我吧，这一年的相处，还觉得我不喜欢你么？’。静淼虽然已经三十四岁，却是初尝爱情，羞得抬不起头，也不回答。我知道她顾虑很多，便提出要求：‘要是真想娶我姐姐，便要大造声势，吹吹打打带着人来下聘礼，当众宣布婚期，带着我们去你家转转，否则就是在蒙骗人，寻咱们开心’。王然立刻答应：‘好，我现在回去准备，下周一就来，只是我父母都在外地，结婚的时候他们一定到’。静淼听着喜在心上，事情便说定了。等到周一，王然领着一大队人，穿着喜庆的红装，吹吹打打一路来到南步街，在门口高声叫喊张静淼的名字。街坊邻居、县城所有的人，都被这事惊动了，争先恐后跑来围观。王然当众下了十件聘礼，虽不贵重也很精致，其中便有这艳红的仿古水纹陶瓶。对着大家说：‘我王然，诚心诚意讨静淼做老婆，请诸位给做个见证’。人们面面相觑，都知道张静淼处了个小她十岁的男朋友，开始以为男孩拿她解闷儿，不想动了真格，竟来求婚，在底下纷纷议论，不知道王然是何方神圣，有何怪癖，要娶大自己十岁的奇丑女子为妻。下完聘礼，王然又公布了婚期，定在来年吉日前来迎亲。他这么一闹，全县城炸开了锅，人们竟像盼过年一般，眼巴巴等着大喜的日子。临近大婚，静淼特别紧张，每天看见我都问：‘小妮，我应该答应这桩婚事么？怎么说也配不上王然，他不应该找我这样又老又丑的女人’。我看出她心里的不安，也知道她既是担心又是欢喜。那段日子王然还会来找静淼，但没有之前那么频繁，说是准备婚礼，以后要日日夜夜在一起。终于等到结婚日子，全县城都当成了头等大事，如此稀奇的事情，恐怕几辈子也难遇到。张静淼花了不少积蓄打扮自己，买了首饰头花，穿了件鲜红的晚礼服，用上了化妆品，还请人把头发整齐的盘好，一大早坐在房中等着王然前来迎亲。她满心欢喜的等了一上午，就是不见人来，由喜变忧，越发不安。人们本来都等着看热闹，不想新郎却不见了人影，开始还有耐心等下去，后来眼见日落西山，估计肯定不会来了。都嘲笑起静淼被人戏弄了。静淼拿着陶瓶，穿着晚礼服，呆呆出神，突然大叫一声，把陶瓶摔到地上，喊道：‘还说什么星神教法师开过光，骗人，骗人’。有个信奉星神教的人听说开了光，急忙把地上的碎片收了起来，跪拜一番才说：‘神物之器怎能如此对待，活该你被人骗’，说完抱着这堆碎片走了。人们散去后，只有我和静淼父母陪在身边，老两口怕静淼伤心，劝她说：‘别管他骗没骗人，咱们家姑娘还是恋爱过了，对不对。我们虽然难看，但对得起良心，要说亏欠，也是他欠咱家的一场欢喜债’。静淼痴痴的张着泪眼，强忍着不哭出来，还安慰父母：‘他不是那样的人，对人可好了。会不会半路出了什么意外’。我听了心里难受，又想到母亲也因星神教而亡，王然又是利用星神教法师开光的破陶瓶骗取了静淼信任让她空欢喜一场，更是恨透了星神教。暗暗发誓，只要王然不死，我一定把他揪到静淼面前谢罪。过了一个月，王然还是没有消息，我按照地址去找他，没想到绵竹市洞口街的人都没听说过王然和王来明的名字。这才知道，当初他就是有意蒙骗的。可是想不懂，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又过了一个月，老公爹休探亲假回家，我问起王来明，他才说是绵竹市定城县人。我二话不说带着静淼前去找他。按照公爹告诉的地址，很快找到他们家，不想院门口挂着白布黑纱，里面哭声一片。静淼心中害怕，颤抖着小声问：‘王然是不是因为有了意外才没来娶我，要是这样，我，我死也跟他死一起’。这下我可害怕起来，万一真像静淼说的，恐怕她要寻短见。我让她在门口等着，进屋问问情况。一打听，气的七窍生烟。原来王然早已娶妻生子，如今孩子已经三岁。两天前，他上山去玩，不知怎么的被一条狗给撞死了。我听完在灵前大骂一顿，被他们家人赶了出来。出门后，实情告诉静淼，让她不必再记挂这小子，从头到尾他都在骗人。可是为什么要来骗静淼，到如今还是想不通。好在恶人有天报，一个大活人，没让车撞死，却被一条狗撞死，奇哉怪事，也算遭了天谴”。经理讲到这，算把张静淼的事说个大概，安然满头大汗，心里不住自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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